第1章(2 / 2)

对神经外科的很多病人来说,能好好睡个觉不容易,所以安鹤一可不想轻轻敲醒谁沉睡的心灵。

他们科室的手术,那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毕竟掀起一个个头盖骨的手术,光听着就让人倒吸一口气。

即使对已经是副主任医师的安鹤一来说,剃头、开瓢、翻脑花已经无比熟练,但每一台手术,他依然会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

下午三点开始的手术,因为安鹤一坚持要把肿瘤组织多切一点,这项精细的工作比计划又延长了三个小时。

安鹤一拿出双肩包翻了翻,没找见充电器。他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正在迷瞪的住院医彭小鹏。

尽管安鹤一努力放轻步伐和声音,但是彭小鹏还是吓了一跳:“啊,安老师啊,您下手术了。”

安鹤一笑得温和,长时间没喝水而声音沙哑:“充电器借我用下。”

“好,好,在这儿。”小大夫连忙从插排上把自己的充电器拔下来。

日常生活用的手机久违地吃上了饭,微信叮叮砰砰地揪起安鹤一的神经,他立刻开了静音。

不出意外,这些信息全来自一个人,安鹤一给他备注“向远哥”。

“小安,今天两段,晚上能回家。”

“小安,我落地了。”

“下暴雨了,搁这儿了,晚上别等我了。”

“小安,你还在手术吗?”

“小安,我睡觉了,你忙完给我回个消息。”

在手术室里总是眉头微皱的安鹤一此时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下,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消息只是文字,他却能描摹出发信人的样貌和神态。

时间太晚了,安鹤一犹豫着要不要给穆向远回消息。他知道穆向远睡觉也不关静音,怕铃声一响吵着他。

怔愣间,彭小鹏递来一张字条。安鹤一认得出来,这是护士长的字。字体娟秀,但依然让人从中读出了气势汹汹。

“安大夫,这次院里的牙签夹绿豆比赛,还是请你参加,至少拿第三。不然呢,周末就听我安排去相亲。”

安鹤一倒吸一口气,抬头眨巴着眼睛瞧着彭小鹏。

“安老师,下午护士长骂吴主任来着。”彭小鹏学得惟妙惟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空气,“倍他乐克47.5毫克一片,你让人一次吃47.25毫克。咋的,你是想让我嗦了一口还是你自己舔一下给患者啊?”

安鹤一跟着笑,又吸了口气想去检查下自己的医嘱。

33岁的安鹤一是同安附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外副主任医师,手术做得漂亮,科研做得也好。不仅神外,凡是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前途无量。

对外,找安鹤一看病的人多。一周两次门诊,回回他都得饿着肚子加号。

对内呢,安鹤一是同安附院重点相亲资源。连退了休的老领导,都想给他当岳父。

那哪行呢,安大夫是有家室的人。

只是他家属啊,主要存在于他的手机里。

想起穆向远,安鹤一回了神,手指放在屏幕上,准备回消息。 刚按下一个字母,办公室电话骤然响起,安鹤一眉头皱起,接起电话。

“安主任,急诊来了连环车祸,有患者脑部被撞昏迷,李主任请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