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王一凡都是低头沉默不语,虽然之前也曾经历过和老鲁的“生离死别”,但这一次却是眼睁睁看着他步入死亡。
一趟原本预计顺风顺水的外包任务,居然中途出现了如此多的意外,虽然最终还是完成任务目标,但他付出的代价却是异常惨重的。
车队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武装力量的阻挡,而之前的那几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也被反对派的新闻发言人描述为克扎zhèng fu军的残余部队发动的反攻。
在半岛电视台的实况参访中,这个前zhèng fu军的参谋长意气风发,声称已经彻底消灭了所有克扎***军武装,并严正敦促,在比利亚境内的一切前zhèng fu军武装,务必要尽快放下手中的武器,在反对派选出的新一届**zhèng fu的领导下,参与到新国家的重建中来。
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语听得刘文动直皱眉头,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台便携式卫星电视给砸了。
而一路上在钟倩倩的jing心照顾下,病怏怏的夏丹也终于渐渐好转了起来。
听说了之前那几场因为她而发起的连番战斗后,顿时愧疚不已。
车队在之后第二天的夜晚时分,来到了比利亚和突尼斯边境处的沙漠边缘。
众人在此处安营扎寨,王一凡让所有的战士将车载武器和手上的枪支弹药尽数销毁,以便入境后通过正常渠道飞回华夏。
大漠中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空中,地上的几堆篝火烧得正旺,本应该是任务完成后的欢庆时刻,大家却因为失去了老鲁这个忠肝义胆的好兄弟而各自惆怅不已。
见大家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刘文动率先举起了酒瓶,将面前的茶杯倒得满满,举起来对天遥遥一拜,轻轻将杯中酒洒在脚下的沙地上,紧接着又倒满一杯,大声喊道:“老鲁兄弟,安心上路!”
说完,他用力一仰脖子,将这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众人纷纷起身,学着他的样子喝干了杯中酒,红彤彤的火苗将这一张张历经战火洗礼的脸,照映得凛然一片。
王一凡无言的走到了帐篷后,盘腿坐了下来。
“对不起,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我,你的好兄弟老鲁就不会死。”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王一凡知是大病初愈的夏丹带着愧疚致歉,但脸上的冷冰冰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夏丹冷不防碰了个软钉子,按着她的脾气本拟转头就走。
但想到王一凡之前不顾生死,潜回到浩劫后的孤城为她找寻救命良药,心里的委屈和无名火立刻便压了下来,耐着xing子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很不好受!”她柔声试着劝解道:“像他这样的好兄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可是一切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即便是你再伤心难过,也终究是无法挽回。”
“亲者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逝去何所在,托体同山阿。”王一凡轻声叹道。
原以为这个身手不凡的年轻人只是一介武夫,却不料居然能咏叹起东晋陶渊明的诗寄托情怀,夏丹愈发觉得这个王一凡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两个人无语的坐在一边,只觉寒夜的冷风更加刺骨凛然起来。
第二天,一行人熄灭了篝火,开着车向突尼斯境内奔去。
回到了酒店,匆匆汇合了早已在此等候的剧组人员和乔装为临时演员的华夏侨民,他们立刻向突尼斯的国际机场开去。
今ri的国际机场和来时大不一样,十几名头上缠着白巾的军人端着自动步枪站在机场内外来回巡视,机场广播里的航班报时声也换成了一段公开声明。
声明中义正言辞的宣示了该国的立场,重申对于非法入境的比利亚难民和侨胞,将不提供出入境的一切帮助。
若有人贸然闯关出境,一经查实,将直接遣返回比利亚,交予当地的新zhèng fu进行处理。
王一凡情知是新成立的比利亚反对派zhèng fu对邻国施加的政治压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低头领着众人拎着行李走到了出入境检查处,但见上次那个收了他黄金的安检人员处,此刻已经换了人。
一个背着自动步枪的高个大胡子接管了他的工作,伸手接过王一凡伸手递过来的护照,满腹狐疑的在面前的电脑上查询起来。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着,一双如鹰隼般慑人的眼珠子不停在王一凡等一行人身上打转。
王一凡故作轻松的从怀中掏出只烟,却被周围的工作人员制止住了:“对不起,先生。这里不可以抽烟!”
他有些尴尬的看着这个大胡子,轻声问道:“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那大胡子冷着脸不说话,将护照上的照片和王一凡本人对比了起来。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护照递了回去。
王一凡暗自松了一口气,通过安检入了关,站在一边等着后面的同伴。
众人鱼贯而入,但当排在最后的段教授递上护照时,那大胡子却迟疑了一下:“你的照片看上去很熟悉。”
这个大胡子之前是个物理学爱好者,通过各种相关的期刊和杂志,对于世界上的著名原子能科学家都有一定的印象。
段教授之前也曾代表华夏出席过不少公开的科学研讨会和新闻发布会,虽然在比利亚的生活中蓄起了满脸的络腮胡,但还是被这个大胡子看出了蹊跷来。
“请问,你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手里拿着护照,大声喝问道。
段教授终是个没经历过大场面的知识分子,被大胡子的凌厉发问吼得心头直发毛,头上的汗珠一颗颗落下,有些张口结舌起来:“我,我是来这里拍电影的。”
王一凡见状,忙跑了过去,匆匆的从手提箱里拿过一些电影的资料和海报,沉声解释道:“他是我们剧组里的编剧,我们这次来贵国,是想借着贵国美丽的沙漠风景,拍一部战争题材的献礼片。”
“我没问你,我问的是他!”见王一凡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这大胡子心中的疑窦更甚。
王一凡闭上了嘴,有心想像上一次一样用钱通关,却冷不丁瞥见另一处的边境安检口上,一个皮肤黝黑的比利亚难民,被背挎自动步枪的安检人员当场识破,一把拖进了一旁的小房间里并扣上了手铐。
他只得将伸进口袋里的手缩了回来,力图用眼神让紧张不已的段教授冷静下来。
“我现在问你,这部电影的剧情,究竟是什么样的?”那大胡子举起王一凡递过来的电影海报,在段教授的面前晃了起来。
虽然在来之前,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就已经事先教段教授如何应答,但在这大胡子sè厉内岔的逼问下,段教授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这,这是一部战争片!”
“我知道这是战争片!我是问你,战斗的双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战?”那大胡子继续疾言厉s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