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看着坐在床边的江冉,连川勉强笑了笑:“还是没瞒过你。”
江冉心想从小到大你哪次事情瞒过我了,她没理连川的话,倒了杯温水问道:“你要喝水吗?”
因为连川坐不起来,江冉用勺子给他喂了几口水。这让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某次高烧,连川自作主张喂她吃鸡蛋羹、结果自己吐了一地的事。江冉看着乖乖喝水的连川,突然生出微妙的报复心态:“你要不要吃鸡蛋羹?”
连川的表情明显有了一丝扭曲,很明显他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拒绝的干脆利落:“不吃。”
江冉在病房呆了一个下午,一共也没说几句话,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六年时间仿若一条长长的暗河,这一个月的所谓“破冰”,也不过是强行坚持那点记忆中的断壁残垣,假装什么都没有变化。然而沉默是他们之间最明显的变化。
江冉初中毕业、也就是连川高中毕业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去了部队,离开的那天只有江冉一个人送他,哪怕人已经上火车了,她还在车窗外挣扎:“能不能不要去?”连川没回答,只说有什么事跟他打电话,之后每个月,江冉都能准时收到连川汇来的钱。那些钱在她和父母因为分文理科、选专业等等事情上闹掰后发挥了巨大作用。这让她对连川的负罪感又重了一分:她像一个不动声色的窃贼,偷走了连川的自由,而苦主本人对此毫不在意。在她的记忆里,连川始终没表现出对事物的在意,包括他的身体,他的“未来”,他最常见的姿态是沉默。
和江冉推测的一摸一样,连川完全没有提他受伤这件事,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伤。但他不经意看向手机的次数明显变多,似乎在等待、或者说是期盼着什么问候的到来,但整个下午,他的手机没亮过一次。
最终江冉还是参加了周六的所谓“同学聚会”。
连川不想每天都在医院看见她:“我又不是快死了,需要你每天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周一周五随便你,我同事周末来看我,你一个小姑娘周末就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