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开玩笑说到:“参谋长,你可来了,还以为你把我们全忘了呢。
大家一听,都哈哈笑了起来。
叶参谋长眉开眼笑的回答道:“哪能啊,弟兄们,我什么时候忘了大家,我是专门赶回来送大家上路的。”
曾建当过团部文书,和团首长们最熟,关切的问道:“参谋长还是要爱护自己哟,最近身体还好吧?” 叶参谋长回答:“嗨,都是旧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当年叶参谋长参加西南平叛战役时,还是一名营长,为营救被叛军关押的一名当地县长,这个人对当时的这场战役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撤退的时候,遭遇叛军用迫击炮袭击,幸亏躲得快才捡了一条命,但也受了重伤,至今身体里还有几块弹片没有取出。
这时林聪略带伤感的说到:“参谋长,这一分别,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相聚。”
声音不大,大家都听得很清楚,不由得都若有所思。
叶参谋长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到:“是呀,人海茫茫,不知我们今生还能不能相聚一堂。”
王副团长紧跟着说道:“希望大家有空的时候能够回团看看,别把家给忘了,我们随时都欢迎的。”
伤感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一下子大家都默不作声。
还是原凡精明,见此情景,连忙大声说道:“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叶参谋长要转业了,到时候直接到我们石崖市当武装部长就是了。”
这一声,让大家都兴奋了起来,老兵们是纷纷叫好,叶参谋长更是哈哈大笑到:“那到时候还要大家多多关照才是。”
徐江牛气十足的喊道:“您放心,参谋长,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曾建说道:“等副团长转业了,也一起过去。”
王副团长笑着说道:“可惜我家是本地的,正所谓‘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我看我只能留在这儿了。”
这时,叶参谋长玩笑的问张华:“不知你们单位好不好进。”
张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甘峰一边听见了,却大声插嘴道:“没事,找林聪他老爸就是了。”说罢,还用手指了指林聪。
他这一句话,不仅让叶参谋长注意到了林聪,同时还让另一个人也注意到了林聪,这就刚才的失主,现在正在不远处聆听他们说话的那个贵妇人,她不愧是商场老手,头脑何等机敏,听了甘峰的话顺着甘峰所指的方向,注视了一下林聪,接着拿出手机飞快的给林聪拍了一张特写,看了看照片脸露出了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狡猾笑容,还轻轻点了点头,一个计划正在她心中盘算开来。
这么大声,林聪当然听见了,只觉得一阵愤怒涌上心头,不由得无名火直撞脑门,本想猛地站起来,对甘峰一阵斥责,可刚一挺身,肩膀却被人按住了,抬头一看正是原凡,他对林聪轻轻的摇了摇头,林聪心领神会,就没有发作。
叶参谋长看了看林聪,笑道:“你们这里面,就数林聪最有毅力,这些年来从没见他缺过勤,平时话也少,从不炫耀老爸是当官的。”
林聪听了苦笑了一下,说道:“参谋长您别拿我开心了,官再大也是干活的,况且他是他、我是我,他当他的官,我当我的兵,有什么好炫耀的,再说了‘富不过三代’,谁都有下台的时候,当个官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原凡接过话来:“说的是,通常小人一得志,就猖狂的忘了自己姓啥。”
说罢,斜了一眼罗自生,这话又引起大家一阵哄笑,罗自生也装腔作势的跟着笑了两声。
这时,一个身影悄然靠近了罗自生,正是那个贵妇人,只见她低声和罗自声耳语了几句,罗自生好像有些为难,但还是一阵点头哈腰答应了下来,然后示意贵妇人坐下等候。
继而,罗自生象只老鼠一般,贴墙根、绕立柱,穿梭到叶参谋长的背后,但立刻被警卫排长拦了下来。罗自生嬉皮笑脸的向排长说了几句好话,排长当然很清楚他和参谋长的关系,但出于警卫的职责还是向参谋长请示了一下,叶参谋长点点头,意思是让他过来。
罗自生硬挤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贴着叶参谋长的耳朵低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其实也就是贵妇人的意思,只不过他又进行了一份添油加醋。
之见,叶参谋长横了他一眼,冷笑了两声,点了点头,低声命令道:“叫她过来。”
罗自生急忙转身而去,还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原来,叶参谋长早就心里有数,未到火车站之前,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把这里情况向他逐一进行了报告,当然也包括这位被抢劫的贵妇人的情况。
贵妇人笑容满面的跟着罗自生来到叶参谋长近前,罗自生清了清公鸭嗓,大声介绍道:“这时我们团叶参谋长。”
贵妇人露出迷魂的媚笑,脱掉手套,主动伸出了白里透红的纤纤玉手,刚才她已抽空去化妆间,着实的捯饬了一番,和刚才惊魂未定的模样比起来,前后判若两人,端庄的容貌、优雅的举止、轻盈的姿态、引起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不由得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她。
叶参谋长起身行了个军礼后,和她轻轻握了握手。 只听她洋洋盈耳的说道:“方长官您好,我代表我们董事长,向您表示最衷心的感谢,感谢您和您的部下们今天的救命大恩。
声音虽然不大,但她嗓音轻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旁边的人都听得比较清楚,大家不由得都安静了下来,有的人是目不转睛;有的人是侧耳倾听;有的人是不屑一顾;有的人是嗤之以鼻。
叶参谋长微微笑了笑,朗声说道:“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贵妇人又道:“今天我们还要赶回石崖去,等见到董事长,我一定亲自向他汇报,下次来的时候,我和董事长一定登门拜谢。”
叶参谋长又是微微一笑,说道:“那就不必了,我们部队军纪甚严,外人是不能进去的,再说我们军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接待贵董事长的。”
罗自生在后面听了,急的是抓耳挠腮,又不敢插嘴,只好一个劲的向贵妇人使眼色。
贵妇人早已料到会被拒绝,一点也不显得意外,反而更加显得亲近。
只听她用更加绵言细语的声音说道:“那不要紧,我们会事先通过政府有关部门和你们司令部联系的,这样就不会让你们为难了。”
贵妇人这一招好像有些厉害,说完后有些洋洋得意的看着对方,其实她哪里知道,叶参谋长戎马三十年先后担任特务营连长、营长、情报处长、军法处长、集训队大队长、团参谋长等要职,培养的部下遍布整个警备区各个部门,只因他本人要求留在团里,才没有调往司令部,所以警备区任何情报都不会瞒过他的耳朵。
叶参谋长听了她的话丝毫没有为难之色,反而暗笑这个贵妇人的无知,把地方的商业惯例和军队制度混为一谈,实在是驴唇不对马嘴。
只见叶参谋长还是微微笑了笑,说道:“那只要上头有命令我们一定会服从的。”
贵妇人听了,还以为自己果真高明,于是显得更加妩媚动人,甩了甩头发、扭动身躯有意无意的又向前靠近了一步,把后面的罗自生眼睛都看直了。
接着又余音袅袅地说道:“那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各位长官可一定要赏脸的哟!”
叶参谋长故作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具体怎样安排,还是要团长说了算,我可不能自作主张。”
贵妇人也故作惊讶道:“方长官真是以身作则呀,难怪部下如此尊重您。”
叶参谋长应声答道:“尊重是相互的,你尊重别人才会的得到别人的尊重。”
听了这句话,贵妇人不禁叹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贵军的将士们真是骁勇善战啊!
叶参谋长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严格的纪律,怎么能练好钢铁之师,如果没有一支拥有超强战斗力的军队,又怎样做到守土有则、保一方安宁呢。”
听了这话,贵妇人心里不由得暗暗对面前这位军官有所钦佩,想起自己在商海闯荡几十年,所见所闻的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什麽时候也没面对过如此铮铮铁骨的坦率之人。
想到这里,贵妇人不由真的惊叹了一句:“真是威武之师呀!那就请方长官先代我们先向贵部长官们问个好,下次见面争取一定坐下好好畅谈一下。”说罢又露出了一个迷魂的媚笑。
叶参谋长又点点头坦荡的说道:“您放心,该代到的我一定代到,但是计划不如变化,下次见面如何,只有等下次再说了。”
听了这话,贵妇人显得有些无奈,不禁又叹道:“是的,往往都是事情改变人,人却改变不了事情。既然如此,那就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叶参谋长依然微微笑了笑,出乎不意地说道:“希望下次不会在这里见面了。”
贵妇人脸上一下微微泛起红晕,她当然明白此话的含义,但她为人处事颇有社会经验,立刻抬手捋了捋头发,稍作掩饰说道:“是呀,我也这么想呢,希望下次能见到尊夫人一起哟!”
听了这话,叶参谋长心头暗暗冷笑了一下,但未有任何表露,只说道:“那好吧,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有事要和弟兄们交待一下,时间也不多了,等一下火车就快到了。”
贵妇人同样一个微笑,点点头道:“那好,我就不多打扰了,祝您和您的部下们多多保重哟,刚才一乱,行李被打散,名片也未找到,只好写一张给您了,请别见怪,如果有事请打上面电话就行了。”
说罢,命手下一个长发女子把写好的纸条递了过去,叶参谋长递了个眼色,贴身警卫陆勇立刻接了过去。
叶参谋长看也没看,只平静的说了声:“谢谢。”
贵妇人又笑容满面的说:“我们有还点小意思,实在是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说罢,不等叶参谋长说话,就伸出左手两个手指朝后轻轻一招,不用多说身后早已站立的四五个靓丽年轻女子立刻会意,一下子拿出许多刚刚购买的烟酒、糖果、茶叶、饮料等物品,分头穿梭入老兵们座位中间,刚才她们也抽空轮流去化妆间,梳洗打扮了一番,现在各个是衣着鲜明、花枝招展,只见她们一边把这些礼品塞入老兵手中、一边又莺声燕语的和老兵们套近乎,高跟鞋的踏步声、娇媚的说话声,还有多彩的颜色、扭捏的姿态,以及化妆品的浓香,混成了一片。 老兵弟兄们嘛,本来久在军营,现在复原了,当然也想放松一下。
他们有的是嘻嘻哈哈;有的是点头谢过;有的是毫不客气;不过也有的是不为所动。
一个“牛仔裙”来到徐江、甘峰等人面前,递上两条香烟和几包糖果,徐江接住后连声道谢;甘峰则得意的哈哈大笑,翘着二郎腿,二话不说,打开香烟就抽了起来;又抓起糖果吃了起来。
又一个“苹果脸”来到曾建、陈山、彭通等人面前,递过去几包上好的茶叶和几瓶饮料,曾建、陈山、彭通也连声道谢,却没有马上接过去,而是一再推辞。其余老兵们多多少少的都收了些礼物。
这时,一个“披肩发”迈着猫步来到林聪、原凡、张华面前,她是贵妇人的贴身秘书,是贵妇人暗示她专门过来给这几个老兵送礼品的,只听“披肩发”黄莺出谷地说道:“各位先生好,这时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不要推辞哟。”说罢,递上两条高级香烟,几包上等茶叶和几瓶不知什么名字的高级洋酒,还有一些果品。
林聪见了并没什么反应,只是说道:“谢谢我不抽烟。”
原凡也说道:“好意心领了,我们不需要这些的。”
张华则不客气的说道:“还是拿回去吧,我们不需要的。”
要说“披肩发”的容貌真是没挑的,那真是“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嘴一点点”,可没想到在这几个老兵面前却碰了钉子,觉得很没有面子,正想进一步施展媚术,后面的老兵贵涛、郑龙却叫了起来:“他们不要,给我们拿过来,别浪费了。”
于是她就顺水顺水推舟的递了过去。
贵涛、郑龙毫不犹豫的接了过去,贵涛还趁机在她手上摸了一把,“披肩发”则毫无反感之意,还立刻抛了一个媚眼。
叶参谋长本想制止,但有些不忍,再则老兵都已复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了,但这时已见场面有些混乱,他和王副团长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位团首长互相都心领神会了。
叶参谋长立刻回头对罗自生命令到:“马上集合,点名。”
罗自生此时正被两名靓女夹攻,喜滋滋的捧着到手的小礼物,贵妇人见到他的那个样子都觉得直恶心。
听参谋长一声命令,姓罗的吓得急忙将手中礼物交给甘峰等人,往最前面一站,掏出哨子一声吹响,喊道:“成四列,集合。”
军令如山倒,多年来老兵们已经习惯了哨音,听到哨音顿时忘记了自己已复原,大家是迅速离开座位,奔向最前排自觉站成四列。
“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罗自生已下达口令,老兵们按口令立正。
“报数”又是一个口令。
“一、二、三、四??????”报数声响亮有力。
“整理服装”罗自生下达常规口令。虽然老兵们没带帽子,但可以从衣领整起。
“停,稍息、立正。”服装整理完毕,罗自生向叶参谋长行了个礼,憋足了劲大声报告到:“报告参谋长,特种三团本年度部分复原士兵集合完毕,请指示;值班员罗自生。”
叶参谋长还礼后,命令道:“稍息。”
“是,稍息”罗自生回归队列。
“讲一下。”叶参谋长迈步来到队列正前方,神色显得有些严峻,开始做指示,大家立刻稍息。
“请稍息。”叶参谋长向大家行了个礼,继续讲到:“弟兄们,咱们相处了多个春秋,真是难以忘怀,如今看着大家踏上归乡之路,心里是喜忧参半。”
说道这里,有几个老兵的眼圈已经发红了。
“现在大家即将踏上新的征程,面临着是来自社会的挑战,现实是残酷的;竞争是无情的,大家面临的是更加严峻的考验,今天的这场战斗,正是大家一个全新的开端。”说到这里,叶参谋长的声音越发洪亮。
“社会是个大舞台,我们每个人都在着扮演不同的角色,人是属于社会的,只有适应它才能求得生存之道,这就叫适者生存。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尽快找到自己的出路,适应不同的工作岗位,能够取得不同程度的成功。与此同时,请大家不要忘了我们的军人本质,更不要忘了我们曾今是一名光荣的子弟兵,我们不是土匪,更不是军阀,任何困难在我们面前都是雪狮子,都不堪一击,我们曾经战胜了洪水、消灭了火灾、平息了暴乱、修筑了铁路,难道小小的温柔陷阱会跌倒我们么?不,那是绝对的不可能。还记得新兵教育时的一句话么‘我们手拉手是下山的猛虎,肩并肩是钢铁的城墙’,任何来犯之敌在我们面前无疑是自取灭亡。”后面的两句话,叶参谋长说的是格外用力。
“在这里,我预祝大家在未来的日子里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叶参谋长话音刚落,大厅里响起一片暴雨般的掌声,鼓掌的是所有穿军装人的和许多激动的旅客。
叶参谋长退后和王副团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王副团长点点头阔步走到队列正前方。 队列迅速安静了下来,王副团长礼毕,缓缓又深情的望着大家,说道:“战友们,亲爱的弟兄们,刚才参谋长都说了,我就不必哆嗦了,我只想说的是,今后不管是谁,在任何时候,路过咱团的门口,都要抽空进来喝口水,坐一下,不要忘了这里也曾经是你的家。”
说到这里,队列里许多老兵已经泪流满面,王副团长的眼圈也红了。
叶参谋长在后面,脱下帽子,也用手帕擦了擦眼睛。
不远处的贵妇人和她的随员也不由都得听呆住了。
不知是谁带头鼓了两下掌,继而大厅掀起了一阵及其持久热烈的如潮水般的掌声。
“最后祝大家一路平安,让我们高歌一曲《驼铃声》以表我们共同的心声。
王副团长起了个头,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整齐嘹亮的歌声“送别战友,踏上征程;无言的祝福伴随两行热泪,风铃声声又想起”,唱歌的包括全体军官和士兵。
这动人而又难忘的旋律,勾起了许多人的回忆,许多旅客听着听着,不由得也情不自禁跟着唱了起来,这其中还包括车站的工作人员,和贵妇人的几个手下。
歌声还没有完全结束,大厅广播里传来了火车到站的消息,罗自生连忙招呼大家列队上车。
贵妇人一行已由贵宾通道上了软卧车厢。
叶参谋长、王副团长此刻已是眼圈通红,他们向老兵们一再叮咛,老兵们个个此刻是泪流满面,林聪、原凡、张华、曾建、彭通、陈山、徐江等拉着首长的手迟迟不肯放开,还有几个居然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两位团首长失声痛哭。
叶参谋长又把罗自生叫到一边认真嘱咐了一番,罗自生是不住的点头。
许多旅客见此场面,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一直送到了站台上,两位团首长和老兵们从车窗里伸手一一握手告别。
“呜”的一声,火车长鸣,渐渐的离站台远去,只见双方挥舞的手臂还在风中摇曳,亲切的呼唤一直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往日的岁月成为了双方永久难以忘怀的回忆。
长长的列车已经渐渐模糊,正是向着老兵们的家乡石崖市飞驰而去。
叶参谋长望着渐渐远离的火车,心头是思绪万千,暗暗的想到“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么?”
王副团长轻轻的喊了一声:“参谋长,我们也该回去了。”
叶参谋长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叹口气苦笑了一下,对警卫排长命令道:“撤退。”
“是”队伍立刻集合,悄然无声地离开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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