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春台花慢 半溪茶 2434 字 1个月前

可是那段时间里,她不知为何却要搬走居住,有点像是与他闹别扭,可是他却没有深究,每每去看她,她也总是已经睡了,说不了几句话,直到最后见的那一面,他也没好好问一问她。

毕竟也不是多要紧的事。

他对她不算很差,但也说不上很好。

从前她不会磨墨,他教她磨墨,仿佛还应承过她要教她识字,后来也没再提起过。

他们的一切都太快,快到如今自己想起来,他不知该怎么对待温芍才好。

温芍于他,是他这一辈子都再也逃不开的罪孽。

有随从此时进来向他禀报事项:“义阳王及其党羽已经一网打尽,王爷是否要向圣上上奏该如何处罚?”

顾无惑一手握着玉佩,一手稍稍抬了抬,眼中神采渐渐收敛。

“不必奏呈皇帝,将义阳王与众党羽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第29章 禁廷

暮云乱卷,近处青碧色的天渐渐与远处的墨色连成一片,压在巍峨的宫阙之上,呼啸而过的风从宫墙内每一处罅隙涌动着,吹得人的衣袖烈烈作响。

宝光宫中,温芍静静地伏在秦贵妃的腿边,而她的手中也正伏着一只略显肥硕的花猫,花猫闭着眼,仍由那双素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自己油光水滑的皮毛,极其享受。

忽然宫门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秦贵妃挑了挑眉,而温芍手上不小心一重,那花猫叫了一声,下一刻便蹿到了其他地方去,很快便有宫人去寻,温芍也没再搭理。

来回话的宫人到了跟前,秦贵妃问:“如何了?”

宫人的身子伏得低低的,小心翼翼地回答着面前这位宠妃的话:“陛下留了殿下用晚膳,夜里陛下还要考校殿下的书读得怎么样,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秦贵妃稍稍动了动身子,使得自己靠得更舒适一些,挥手便让宫人下去了。

四下无人,温芍便小声问秦贵妃:“娘娘这一招是不是太险了,眼下陛下的态度未明,潼儿若贸然进言,未免会犯了陛下的忌讳,那一位……近来可听说安分得很。”

“无妨,不过是个猴儿一般的孩子,”秦贵妃美艳面容上划过一丝浅笑,她实在已经不年轻了,却有着这个年纪的妇人独有的风情,谁人都无法与之比较,“他以为他不动,我们就会怕了他?”

温芍悄悄觑了秦贵妃一眼,慢慢沉下心气来。

面前的女子便是她的亲生母亲秦氏,当初秦氏离家实是并没有被拐走不见,而是重新嫁了人,她虽出身乡野之间,却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温家实在算是辱没了她,她自己亦有几分高傲,当即便与父兄一合计,从此便不回温家,假托失踪。

那时北宁与南朔尚在交战之中,不久后温家与秦家所在的州府并入北宁,秦氏便被州府长官进献给了当时还是摄政王的崔仲晖,四年前崔仲晖诛杀天子之后自己登基为帝,作为他最宠爱的女人,秦氏便成了秦贵妃。

也正是那一年,温芍寻到舅舅家中,从而被送回了秦氏身边。

崔仲晖早知心爱的秦贵妃曾嫁人生女,一向并不在意,是以温芍可以出入宫掖无阻,时常陪伴秦贵妃左右。

她刚到这里时还嫩生生的,秦贵妃虽怜惜女儿,但却见不得她这副好欺负的模样,于是更要带在身边教导为人处世。

温芍正把方才秦贵妃说的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几回,力求想个透彻,而秦贵妃已把手搭在了温芍的手背上。

她的十指寇丹浓艳,肌肤又雪白滑嫩得如同豆腐,温芍随了她,也与她一样白,然后却没有秦贵妃的那一份丰腴柔软,还是稍显稚嫩。

秦贵妃慢悠悠道:“我说了几遍,你叫我母亲即可,不用称什么娘娘,你又不是宫里的宫人,你是我的女儿。”

温芍便笑道:“女儿记着,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陛下听见了……”

“他听见就听见,”秦贵妃不以为意,“陛下既许了你进入禁廷,便有他的气度,而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自然也要拿出底气来,这宫里面最是拜高踩低的地方,如此才不会被人看轻。”

温芍不再说什么,直接点头称是。 秦贵妃又问:“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温芍便起身往殿外走去,斗拱之下,她召来一个宫人,与其说了几句话,片刻之后复又缓步回到殿中。

这夜温芍被秦贵妃留下宿在宝光宫,用了晚膳便与秦贵妃闲聊至深夜未散,迟迟未去偏殿就寝。秦贵妃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着话,时而打发个小宫人出去探看情况。

及至二更天时,又有宫人来报:“陛下发了火,斥责了殿下。”

秦贵妃神色未见有变,只让人过去接了儿子崔潼往他自己寝殿休息,一会儿之后便又来了一个宫人。

宫人道:“陛下往陈贵嫔宫中去了。”

这陈贵嫔是去岁才来了宫中的,年纪小很有几分娇俏,崔仲晖很喜欢,常常到她宫里去解闷解乏,连秦贵妃这里都少来了。

秦贵妃要年长许多,自然不可能同一个小姑娘去计较什么。

温芍知道秦贵妃心中到底有些不快,便上前温言安慰道:“母亲不用急,一会儿便见分晓了。”

她说着便轻轻去拨动炭盆里的炭火,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北宁比南朔更要严寒许多,还是冬日里的气候,温芍来了之后头两年很不习惯,总是手冷脚冷,浑身都冻得不行,如今倒渐渐好起来了。

烧得通红的上好银丝炭在温芍的翻动下涌出阵阵热浪,室内温煦如春,干燥和暖,浑然不见外边的北风凌厉。

这最后一个报信的宫人走后,秦贵妃便暂时消停了下来,不再频繁遣人出去探听消息,她在崔仲晖身边已经多年,宫中的耕耘也深了,自然是有几个得力的眼线的,一旦有事便会过来通风报信。

温芍等得犯困,便让人又把白日里那只花猫抱过来,拢在怀里逗它玩,花猫本来也已经睡熟了,却被主人逗醒,喵喵地叫着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张了一口尖利的小牙,却并不伤人,反而依旧黏着温芍。

宫人又去续了一回香饼,这时才有人匆匆过来:“贵妃娘娘,陛下过来了!”

秦贵妃眉目舒展,却并不动弹,仍然靠坐在榻上,温芍却问:“那陈贵嫔呢?”

“陈贵嫔不知为何受了陛下的申饬,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温芍挥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走到秦贵妃面前说道:“母亲,看来事情已经成了。”

“这事你做得很不错,也没白费我平日里对你花费的心思,”秦贵妃一拢头发,乌墨般如瀑的长发便垂到了一侧,妩媚动人,“这陈氏是崔河那个小崽子的人,留在宫里早晚是个威胁,一定要尽早拔除,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