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谢太傅身为明熙帝近臣,自然在跟随去别宫的大臣名单第一梯队里。奈何,出发前身体不适,大夫说了,实在不宜远行,还是在家静养妥当。
毕竟年纪也不小了。
谢太傅没办法,只能留在京城。
在家静养了半个月才把病养好,谢太傅都有些闲不住了,要不是家里人一直念叨着,他早想回去上班了。
虽说明熙帝把办事儿的差不多都带走了,可盛京城各部门还在啊,他去点个卯,处理点杂事,再和翰林院那些修书的交流交流,总比在家待着无聊好。
病好了,别又闲出毛病来。
而导致自己这么闲,罪魁祸首还要数姚松林那老儿。
上次姚松林去勤政殿告状,他们在门外小争了两句,回到家,他越想越气,怎么就让姚松林那老儿讽刺完就进了大殿,那老东西最爱搞这种幼稚行为,实在可恶。
可能是‘吵输了’,那晚谢太傅饭都吃不下,坐在院子里歇凉,倒上一壶小酒,望月长叹,脑子里不断复盘。
白天应该如何如何,又该如何如何,怼得那姚老怪面红耳赤,一句话说不出来才对啊。
就这么一边气愤不平,一边喝着小酒,不知不觉就微醉了,等到太傅夫人睡醒一觉了,发现半夜了谢太傅还没回来,就叫家仆去找人。
然后扶着走路都不稳的谢太傅回了寝室,看得太傅夫人直摇头。
每次吵不赢,回来就郁闷喝酒到半夜,以前身子骨还硬朗就不说了,现在都上了年纪了,怎么还这样。
太傅夫人叹气,明明次次都吵不赢那姚松林,偏偏要凑上去找罪受,还嘴硬自己也吵赢过。
哪回赢过啊?
顶多算个两败俱伤。
真真是.....
因为这两人从年轻时就不和睦,吵来吵去,争来争去,偏偏两人还算是同门师兄弟,偏偏姚松林夫人是他们两老师的女儿,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就把这两人纯属天生冤家,互看不顺眼,传成了儿女情长爱恨情仇。
说什么,谢太傅和姚老夫人先认识,两人算青梅竹马,结果后来姚松林拜了师,横插一脚,把谢太傅的青梅师妹给娶了去,两人这才见面就吵,没见面也互黑。还说,谢太傅要不是早就定了亲,可能一早就把青梅师妹定下了,哪还有姚少傅插足的余地。
太傅夫人摇头,这都传的什么胡话啊。
弄得她和姚夫人以前在一些场合碰见,其他夫人都用八卦的眼神盯着她们两人看,弄得怪尴尬的。
但是也不能怪别人信以为真。
一开始,她都信了。
毕竟谢太傅和她是家里指腹为婚的,成婚前就只见过几面,谢太傅年轻时在外求学,一心钻研学问,对儿女情长似乎不太上心,直到两人成了亲,她才在生活中慢慢摸索习惯了他的脾性。
但那时候还年轻,被外面谣言影响,她也隐隐有些生气吃醋的。既然那么喜欢师妹,娶她作甚,又不是不能退婚。
于是对着夫君摆了几天冷脸。
结果他愣是没瞧出一点不对来,那会儿他官途不顺,辞官回了故乡办起了学院,那会儿,姚少傅也接手师门的学院,继续当个教书先生,两边自然而然就被人拿来比较。
夫君虽然官途不顺,但也是状元出身,更是嵩城先生得意弟子,当年在嵩州学子圈很有名气,更得了多名大儒夸赞,说他有王佐之才。
因此辞官办起了学院,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学子也很多。 而姚少傅那边承接师门,他年轻时同样备受赞誉,只是和她夫君谢太傅志向不同,不想出仕当官,更愿意当个教书先生。
作为百年名门书院,前去求学的学子自然更不必说,也很多。
由于两人的不和睦从没藏着掖着,而且,还不用人家外人比较,他两人自己先较劲儿较上了。
两人自己比还不算,教的学生也拿出来比。
真是....
也难怪旁人总爱看戏似的比较来比较去。
还传出那样的‘恩怨情仇’话本子。
后来她都释怀了,反正这辈子过日子的只能是她了,人师妹也嫁人了,自己一家人的日子经营好才是。
再说她夫君谢太傅除了不解风情,某些事很顽固,某些点很幼稚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能是脑子里除了家国大事,就是看书研究学问,全然没有多余地方想其它的东西了,所以后院也干干净净,除了她这个妻子,并没有小妾啊红颜知己什么的。
太傅夫人就觉得,那些过去的事儿何必揪着不放。
谁知她这边放下了,某天谢太傅回来气得仪态都顾不上了,跳着脚想骂人,连连喊着荒唐荒唐。
她一问才知,原来是偶然听到那啥青梅竹马谣言,气得他当场把传谣的人骂得捂脸遁逃。
骂完,谢太傅还不解气,吹胡子瞪眼道:“难怪那姚松林上次写信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呵,我癞蛤蟆,他是什么东西?穿山甲吗?皮特别厚。”
太傅夫人有些懵,反应片刻问:“难不成不是那样?”
谢太傅气得再次跳脚,“夫人你...你.....你怎能骂你夫君是癞蛤蟆!”
“.......”太傅夫人轻咳一声,“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和姚夫人....”
“不是,没有,我和师妹清清白白的。”谢太傅就差指天发誓了,“外面人龌龊,到处乱传,夫人你怎么也信!实在岂有此理,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怎么可能再去招惹其他女子。”
这话算是说到太傅夫人心上了,刚要软和了声音安慰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