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菁:“......”
她忽然脸一红。
为自己刚才使用的那一点美人计。
小郡王是在暗嘲她不自量力吗?
确实,她长得不算姿容出众的,原本只能算清秀的一张脸,如今也是蜡黄憔悴,别说怜香惜玉了,怕是还让人不喜。
沈菁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番哄骗试探蹩脚得让她想找个洞钻进去。
爹爹说的没错,千万不要骄傲自大,小看任何一个贵族出身的子弟,哪怕这人面上看着再无害。
“是沈菁不自量力了,还望小郡王恕罪。”沈菁红了耳根,季睿见她羞愤欲死的样子,不知她脑补了多少,就在沈菁不知下一步还能怎么办时,就听季睿问道:“说说你遇到的麻烦吧。”
闻言,沈菁还有些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看你经商赚钱颇有才能,也很自信,想必不是个毫无经验的,多半家里是做大生意,见过一些世面的。”季睿说:“家破人亡,是商业竞争,还是得罪了权贵,还是说两者皆有。”
如果不是家破人亡,不至于带着弟弟逃亡。
看她不但放得下身段,又女扮男装像模像样的,胆大心细,不像一般官宦之家能养出的小姐。
那就只能是豪商之家了。
家族生意做得怕是不小。
如此....如果没有官商勾结,想要一口吞下,还弄得家破人亡,只剩姐弟两一路逃亡,怕是不太可能。
沈菁见他像是随便猜了一下,却完全说中了她的情况。
如果小郡王真要让人去查,按照这个思路去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她出身,家中出了何事。
这下,她心底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
先前居然还想哄骗他.....
接下来,沈菁就慢慢讲述了她的遭遇。
和季睿猜测的差不多,她家原是郴州大豪商,算得上是首富那一类,在郴州青州郑州,三洲地界都有不少产业。
而她家也算得上当地数一数二的慈善富家,官商官商,在这个时代,生意越大,与当地权贵的关系就要处得更小心。
沈家从不敢得罪权贵,与三洲的官员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当然,这是灾祸降临前,沈家人以为的。
俗话说,灭门知府破门知县。
沈家这次的灭门大祸还不止一个知府参与进去,由于沈家家大业大,商业对手自然不少,最有名的就是另外两家豪商,和沈家多年老对手了。
这两家豪商和青州知府、郑州知府都交往密切,还结了姻亲,沈家没有女儿去结交,也不愿意把家中女儿当做讨好官家的筹码。因此每年只能大笔大笔银子送上去。
在沈菁爹爹看来,只要能解决麻烦,舍去一些钱财没什么。一家人平平安安更重要。
但沈家却不知,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每年上交了那样大一笔金银,不但没能避货,反而是引火烧身。
沈家被污蔑,被设计,要不是有人暗中给沈家传递消息,沈父提前送沈菁和小儿子离开,怕是沈家一家不留一个活口了。 而沈菁带着幼弟逃亡,一路上还要躲避官府追击,往日对头派来的杀手,这一路可以说是惊险重重,要不是沈菁机灵谨慎,少年时又常常跟着家父在外行商,不似寻常闺阁大小姐,要不然,她和幼弟早死在路上了。
“所以,你替我做事,是想靠我帮你报仇?”季睿问道。
“不是。”意外的,沈菁一口否决了,但是,她也承认,“一开始,我确实也动过这个念头。”
可是福宁郡王又凭什么替她一家翻案报仇?
再说了,两州知府参与其中,很难说,里面有没有更高层级的官员身影存在,比如,那位巡抚大人。
光是知府在地方上的权势就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强龙难压地头蛇,一般京官去了,要么束手无策,要么狼狈为奸。
都说商人狡诈,当官的却比商人更奸诈狠辣。
她爹爹似乎是听到些什么风声,送她和幼弟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报仇,寻个安定的小地方,好好活下去。
报仇?
和一地知府斗?还是和那些豪商斗?
她一个逃亡在外,生死难料的孤女,还要顾忌幼弟,那些人只想要了他们姐弟的命,斩草除根,怎么会让他们轻易逃脱。
哪怕侥幸找个偏僻小地方活下来,任凭她经商天赋如何厉害,如何有自信,可要从一无所有,处处受桎,发展到比肩豪商的地步,太难了。
但是....
如果得了小郡王庇护,她和幼弟至少有了安全保障。
而她也有了一个好的商业起步资源,她会尽自己所能提小郡王赚到更多更多的钱,强到,慢慢地一步步地吞并那些一口口咬下她沈家的恶狼。
比权势,她沈菁没办法,但比做生意,她沈菁不输任何男子,至少要让那几个豪商家族付出代价。
但其实,要动那些豪商,就免不了要和当地权贵交锋,有了福宁郡王这个招牌,何尝不是给她竖立了一个盾牌。
说到底,这才是她为何肯为奴为婢,为季睿做事的主要原因。
她沈菁,也需要一个名头大一点的权贵做支撑。
至于和那些当官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