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西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其实自己也是刚刚听她说起,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只是,反正她从未贪图过这个“国妃”之位,也早已打定主意要离开王宫,那么,楚弈要将妃位让给谁,她何必在意?
说不在意,隐隐浮现心头的惆怅又是为何?
泪西拿起丝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额心的那颗殷红朱砂有点黯然。
她为何没有该有的平静呢?
一阵凉风吹过,茶气袅袅,伴随着一声轻叹。
难道是因为他事先没有任何说明或透露吗?
“姐姐别担心,若是那个什么公主真进宫了,只要威胁到你的地位,我小以同绝不放过她!”
眉心渐渐松开,泪西将茶杯推到她面前,道:“你别多想了,喝杯清茶降点躁。”
“姐姐,我这是关心你嘛!”
“我知道。”轻抿了一口茶,泪西顿了顿“不过,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根本不在乎这个国妃之位啊!”以同眉头依然皱得死紧,满脸疑惑:“姐姐真的不在意吗?真的?姐姐可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女人巴望着这个位子?姐姐怎能说不在乎?”
“我知道。”
“姐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在意,我看姐姐已经是凡脱俗了。”以同嘟起嘴道。
泪西笑了:“因为大家都巴望着,所以你就认为我该死死守着它?以同,你不知道,有时候某些东西比身份地位更重要。”
“我不明白,姐姐可有自己在乎的东西?”以同开始迷茫。
“我当然也有所在乎,只是我在乎的都不在这里。”
蓝天上白云飘拂,漆黑的瞳眸,渴望的目光,直望向天边飞翔的小鸟。
人,当你一无所有时,总是想得到很多很多。
可是,当你真的可以随意一点,便什么都能拥有时,反而会觉得空虚。
这座美丽的城堡,恰似一间最华贵的囚牢,做事难以把握自我,总要顾忌太多。
这里,囚住了人。
她好怕,再在这里呆下去,会把自己的意志连同梦想都囚禁了
泪西咽下清茶,收回目光。
楚弈要与蒙舍国联姻,无论是为了诏国利益还是满足他自己,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知会她一声的。
淡淡的
几乎难以捕捉的郁闷再次划过心间。
等楚弈告诉泪西要迎娶蒙舍公主的事情时,已经是两日后。
他们对立在灯火明亮的御书房。 是楚弈主动找她去的,在前去御书房的路上,她大概已猜到了这些。
“泪西,此番和亲之事,于公于私,本王都不能拒绝。”说完,黑如暗夜地眸子直直注视着她,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两年来,二人的相处比白开水都要清淡。
或许,更像一个清澈见底又平静如镜的湖,他们谈话时,冷静得无法想象。
楚弈,已不是当年的楚弈。
泪西,也并非当年的泪西。
泪西微微地笑着,回视着他:“大王能娶到蒙舍公主,是大王的福气,也是北诏国的福气。”
楚弈撇唇一笑:“记得从前,父王和母妃也常跟我说,娶到你是本王的福气,也是北诏国的福气,因为只有你才是我命定的国妃。”
神情瞬间的仲怔,她挺了挺脊梁,淡笑:“大王是开玩笑的吧。那个高僧的话,父王和母妃只是迷信,大王又何必介意。”
“是否迷信,谁人知道?”
泪西吃惊地望着他的眼睛,他不是从来都不信的吗?
楚弈呵呵地笑了起来:“呵呵本王的确从来都未信过!”
轻轻松了口气,泪西的脸上重新浮起笑容:“大王,反正三年之约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我想等蒙舍公主嫁过来的时候,我应该可以提前退位让贤的”
“不必了!”他突然打断她。
一想到她要急着离开王宫,心头闪电般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抑郁。他飞快地将这股抑郁压了下去,太不正常了。
他清清嗓子,状似漫不经心道:“你若就此退位,别人还道本王故意拿蒙舍公主来逼迫你。何况你不是要睁大眼睛看清本王究竟是不是昏君么?”
泪西点点头:“是,我已经认真看了两年。”
他的眼睛默然深幽,盯着她的笑容有点邪魅。
“哦?说来听听,这两年的时间你看到了什么?”
莫名地,他一问完,几乎是屏着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仿佛她的评价比任何话语都重要。
明亮的烛光下,能清楚地看到她并不突出的五官,他悄悄收起了手指。
什么时候起,他竟然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甚至从前最讨厌她平凡的容貌,也变得不以为意了。
泪西抿抿唇,直视着他俊美无暇的脸庞,眸中增添了一抹亮光。
“大王是不是昏君,我仍然不敢断言,但是,大王的确是一位愿意努力做到勤政爱民的君主。”
话一完,如温玉般完美的俊脸透出绚丽的光彩。
连他自己都没有现,此时俊颜上的笑容是多么地灿烂迷人,声音也变得温柔动听:“你可以再多观察一年,呵呵。”
眉宇间,流露着与生俱来的优雅自信。
饱满的天庭显现的依然是一派傲气,他笑容璀璨,让她无意中闪了一下神,差点没有及时回过神来。
泪西眨眨眼睛,忆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蒙舍公主何时和亲?”
“八月初八。”他简短地回答。 八月初八——不就是下个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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