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指间流逝。
清澈的泉水重新出清脆的丁冬之声,树头桃花红了又随风飘落。莺歌燕舞,喜鹊啼鸣,处处阳光明媚。
男子修长挺拔的身躯独立于小溪之旁,忆起当年就在这里遇见了她,当时她还实在是个难看的娃娃,偏偏就是这个娃娃牢牢地抓住了他高傲的天子之心。
仿佛已经习惯,这几个月夜夜相拥而眠,流淌在心间的不再是浮躁,而添了越来越多的宁静。
虽然时常渴望她的身心能早日属于自己,但每当凝视她单纯恬静的睡颜,他便什么都不再多求,只求她能这样一辈子安心地躺在自己怀中。
可是如今已值四月,青光无限美好之时,楚弈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命人重新精制了一对镯子,依旧是暗木颜色,跟从前那对极为相似。当他打开锦盒拿取出一只想亲手给她戴上时,她却迟疑了很久未曾伸出手来。
“还记得我们的三年之约吗?这个春天就是第三年了。”泪西轻声道。
他听得清楚,喉间一阵苦楚,只淡而坚定地说了一句:“这对镯子便是延续我们三年之约的信物。我说了,不是三年,也不是三十年我不知道人生是否真有轮回,但这对镯子我想跟你相约这一辈子!”
如果十二年的冷漠与伤害,需要他用一辈子来弥补和守侯,他也愿意,只是他更需要的是机会和希望。
突然捉过她洁白的皓腕,慎重而坚决地将木镯套了上去:“记住我的话,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我也会永远珍爱我的妻子!”
他吻过她的额头,吻过额心那颗闪亮的朱砂痣。
泪西缓缓闭上了眼睛,浅浅的睫毛不住地轻颤,连同心也一同轻颤了起来。习惯了他亲吻的味道,习惯了他的霸道与温柔,习惯可以改变,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想到这里,紧闭着的暗淡的眸子里突然涌起一抹忧伤。这天,一阵春风将梢来了一封来自蒙舍国阁王的邀请函,原来月前蒙舍国妃曲咏唱生了一位王子,特邀请三诏君王同去喝满月酒。
颜儿惊喜道:“这么快,咏唱公主才被封为国妃没多久就喜上加喜了?”
泪西蹙眉:“听说小王子早产,才八个月就出生了。”
“他一定是看这个世界太美好,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出来了。”苓儿的脸上浮起思念,想起了自己稚嫩的孩子“我也许久没见到我家宝贝,真想念他啊。”
颜儿拍拍她:“你那位酋长大人不是正准备带小宝贝来北诏吗?说实话,我正好奇得很,迫不及待想见见你那家那位和小外甥呢!”
泪西看看她二人,不觉微笑起来:“阁王邀请了大王和我,你们要不要也一同前去蒙舍?”
以同已经飞快地插话进来:“姐姐一定要带上我去,这已经好久没有出宫啦。”
颜儿拉住苓儿,点点头:“我当然要去啊,说不定可以碰到一段新的缘分。苓儿,你那位酋长大人过来估计还要几日,你就跟我们一起呗。”
以同雀跃道:“颜儿公主说得对,喝喜酒要人多热闹点好啊!”苓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你们替我带上祝福就好。我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我家宝贝,盼望他们早早到来。”
颜儿眨眨眼睛:“我看你是想念酋长大人吧?嫁为人妻就是不一样啊!”泪西安静地看了她们几眼,目光落在自己手腕的镯子上。
她也是楚弈的妻子,十二年前便是了,永远都是其实,在楚弈眼中,最近的局势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平和宁静。
数月来的安生养息,在楚弈心中积攒了很多的不安,尤其是对于让自己受尽耻辱与折磨的五峰谷,他一日都未曾忘记。
那股神秘而强大的黑暗势力,可以说是四诏最大的隐患。自去年茶溪镇山崖大战以来,四诏之间原本明争暗斗的局面明显改善,一致对抗大唐势力的阴谋入侵才是他们的共同目标。
楚弈心想,暴君殇烈也定会前去蒙舍,银暝冷君应该也不会缺席,不妨趁此次机会,大家商议出尽快围剿五峰谷的对策,一举解除这后顾之忧。蒙舍国,大和城。
这里是都城,一派繁华的景象。他们英明的君主喜获王子,举国百姓喜庆洋洋都在庆贺,街头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还自举办了各种庆祝仪式,热闹非凡。
楚弈一行数人到达时,没有乘着豪华的马车招摇过市,他们并不想引人注目,只是化成普通百姓的样子来到王宫门前。
宫门外十丈之内都被隔离,百姓在隔离线外欢歌载舞。 朝阳斜照在威武的宫殿顶上,洒下柔和的金芒。
阁昱一听侍卫报告,便亲自到宫门口迎接,这群男女尤其是楚弈,即便多么想隐藏自己的光华,也不大可能,他天生就是属于会光的星星,莫怪乎从前每次出门都要易容乔装一番。
“楚兄可算来了,呵呵。”阁昱长着一张刚毅英挺的脸庞,平时并不爱笑,只是自从有了咏唱这位国妃之后,他脸上的线条变得越来越柔和。
“恭喜阁兄。”楚弈拱拱手,满脸笑意。
好象从茶溪镇后,这几位君王也开始称兄道弟起来。泪西与颜儿、以同在一旁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楚弈简单地介绍了一番,还将泪西亲昵地拥在身前,看向阁昱的目光好象在说:我也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阁昱对上他的眼睛,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开怀地笑了起来。
是的,一个人的眼睛不会说谎。
尽管这位叫泪西的北诏国妃看起来并不出众,但他相信邪君一定跟自己一样,爱惨了自己的妻子。
宫内更是张灯结彩,处处散浓郁的喜庆。
艳阳高照,微风轻拂,每个人的心情美丽如醉,就连泪西都感觉自己萦绕多日的抑郁一扫而空。
在宫女的带引下,泪西跟颜儿来到咏唱公主所居的诏和宫。
一进门便见另一位大腹便便的白衣女子坐在塌前,美丽绝伦的曲咏唱则半躺在塌上,柔软的丝枕正垫着她的背。她们正轻声地交谈着,明亮的眸子都透露出属于母性的光辉。
隐隐猜出白衣女子的身份,泪西心中一阵激荡,这是多年来她们第一次见面,那真的是倪儿吗?小时候跟自己十分友好的倪儿,她还记得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