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去劝过,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孟衡都不肯吃饭。
她只愿意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让她走,要么让她死。
纪玄哪一个都不愿意选,放她走,她要是又像上一次一样,假死后换个地方生活,那他岂不是又会找不到她?
他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他就像是一个在悬崖上走钢丝的人,钢丝两边,哪边的选择,对他来说,都是万劫不复之地。
“吱呀——”
纪玄又推开了这扇让他沉重、也让他欢喜的门。
这一次,他走到床帐跟前时,里面没有人砸东西出来。
或许,也是因为饿得没力气了吧。
他掀开床帐进去,一个纤瘦的身影靠墙坐在床上。
她的脸色苍白,因为太久没进食也没喝过一口水,嘴唇已经开了裂,开裂的地方渗出丝丝鲜红的血,其余的地方,一概是苍白的。
她披散着头发,乌黑的头发垂落在她的肩头,遮住了肩膀,好似没有昨日刚来时那么柔顺,变得有点乱,有点毛躁。
她阖着眼睛,即便听到了他进来的动静,也没有睁开。
仿佛这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或者是什么极其厌恶的人,连睁开眼睛看一眼都不愿意。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宁愿死也不会跟他待下去。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
纪玄捏紧了袖中的拳头,骨节泛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愈加明显。
心中有一个念头在叫嚣着把她强留下来,总有一天,他们能回到之前那样的。
但是又有一点残存的理智在告诉他,他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只会把阿槿越推越远。
……
许久之后,
在经历艰难而漫长的挣扎之后,
他终于哑声开口,“阿槿,先用膳,用完了我送你回去。”
坐在床上的女人,眼睛倏地睁开。 她面无表情,眼中仍然有泠泠寒冰之意,她有几分迟疑,“你……说真的?”
纪玄无奈地笑了一下,“阿槿,我还不至于卑鄙无耻到,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说着,纪玄就从袖中掏出一枚细长的钥匙,俯身打开了她脚踝上的锁链。
孟衡离了禁锢,愤愤一脚把栓了她两天的铁锁链子踹到了床角。
铁锁各环碰撞之间,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纪玄无声地笑了一下,四年不见,脾气见长。
似乎,比当年还是个小丫头时,还倔了。
忽地,他的视线顿住了。
他的视线停在了她那只脚腕上——
禁锢着脚腕的铁环被打开以后,露出了细腻白皙的脚腕上,一道深深的红色印子。
那块地方几乎要破开皮肤,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