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鸣狐疑地看着他:“石大夫,你确信你不是在择药?”
石归庭低头一看,自己只是将苋菜老黄的叶子去掉了,菜根都没摘:“这个根不能吃啊?” 符鸣:“……”可想而知,石归庭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类事情了。
符鸣叹口气,这天色都快黑了,石归庭负责择洗的那堆苋菜还有一大堆呢,并且择过的也不行啊。于是只好蹲下来:“照这样摘,这些根和老茎都去掉,只留着上面的嫩茎叶。”
石归庭羞红了脸,小声地“哦”了一声,赶紧重新择过。
符鸣觉得自己有些让他下不来台,于是又安慰说:“没关系,这事做多了就熟练了。阿膺那小子头一次择菜,连草都没去掉呢,我们都让他去跟骡马一起吃算了,哈哈!”
石归庭也跟着笑起来,心里分外甜蜜,这么粗犷的汉子,居然会想到安慰自己,符鸣也挺好相处的嘛。以后再与他相处的时候,就觉得自在多了。
到达腾越的时候,符鸣同集玉轩的人商议多停留了一天,当然主要用意还是要去揽生意。几个主事的自然去各马店和商铺寻访生意,石归庭闲来无事,便上街去溜达。上回在腾越呆了两天,却因为去火山和温泉安排得满满的,街上倒没有好好去逛,这次大伙儿都忙,他正好得了空去溜达。
石归庭留了心,发现腾越的许多房子果真是用火山石砌成的,一些有心的工匠,根据火山石的不同颜色,在墙上砌出了各色的纹路,看起来颇有意趣。一群孩子在街边玩耍,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比赛摔泥炮。
石归庭一边走一边看,不知不觉已走到街尾。抬头看见一个敞着门的院子里堆满了石头,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凳上切割什么,几个人围在旁边观看。
“看,出绿了。是块上等货!”有个人叫起来。
“不好说,也许只有这一小块。”旁边一人迟疑地说。
老人不出声,依旧低头专心地切石头。石归庭一看,明白他们是在开玉料,于是想起自己从缅甸小孩加林那儿得来的那块石头,左右无事,是不是也去拿来开一下呢。他在门口徘徊,院子里的人已经看见他了:“这位客人可也是来做玉?”
原来这是一家玉石加工铺子。石归庭不好退去,只得进了院子:“我是外地人,路过宝地,从未见过开玉料,所以有些儿好奇。”
老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哦,那你随便看吧。客官你这是打哪里来呢?”
石归庭想一想:“我刚从八莫过来。”
老人停下手里的活,又抬头看了他两眼:“客官不是缅人吧。”
石归庭笑一笑:“自然不是,我是吴州人。”
老人低了头,不再问话。石归庭站在旁边,发现老人弃了切割刀,用砂石磨去剩下的那层黄白色的皮。玉料的外皮慢慢被磨去,露出里头盈盈的碧绿来,色泽均匀,水头极亮,看成色是块极好的翡翠,足有鹅蛋大小。
旁观的数人啧啧称赞:“这块翡翠翠得好!”
“的确,水头极佳!”
“陈七你这回可发了。”
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嘿嘿,至少这回不亏了。”
有人用手肘撞他一下:“亏什么啊,这块玉虽然不大,你赌石那一二百两的本钱总还是回来了吧。”
陈七搓搓手,乐呵呵的笑:“赌了这么多次,总算是赚回来了。没想到后江玉石中还有这么大块的,当初那人这么说,我还当他是骗我的呢。”
石归庭看着那块玉料,心中一动,似乎加林给自己的石头也挺像这个的,要不要也拿来开了?遂打个招呼出了院子,但也没跟老人说要拿石头来开。
回到马店,发现大多数人都不在,有两个弟兄在院子里钉马掌,叮叮作响。石归庭打过招呼,自去房里取东西,经过他隔壁的房间时,发现周小年正开了门出来,那孩子满面潮红,眼睛里水光潋滟,看见石归庭,仿佛被吓了一跳:“石、石大夫你回来了?”仿佛做贼一样心虚。
石归庭颔首,当是打招呼,心里纳闷,他怎么在这个房间,不是应该在最里头那个房间么?也许是在这边玩耍。也没细想,推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翻出那块石头摩挲了一下,想起加林那孩子殷切感激的眼神,于是又叹了一口气,将石头放了回去,反正又不缺钱花,何必要去求证个是与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