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鸣问:“你认识的符锅头是什么样的?”
石归庭轻声说:“自然是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符锅头,你不必难过,她不懂得你,不珍惜你,自然会有人懂的。” 符鸣没有接话。两人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石归庭以为符鸣都睡着了。
符鸣突然说:“石大夫,我发现你跟我生分啊,对阿膺和阿成都直呼其名,唯独对我,一直都叫符锅头,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怎么会?”石归庭急忙争辩。
“既然没把我当外人,那就直接叫我名字吧,符鸣或者阿鸣都好。”
石归庭心跳都漏了一拍:“那我就叫你阿鸣吧。”
符鸣笑起来:“我们这么熟了,早该如此了。我也换个称呼好了,叫你石哥还是什么好呢?”
石归庭脸上一红:“你随意好了。”
符鸣兀自在那嘀咕:“石哥或者石大哥,都感觉没有石大夫顺口,我以后还是叫你大夫好了。”
石归庭没有接话。过了一会,符鸣说:“就这么说定了啊,大夫。”
石归庭轻轻地“嗯”了一声,当是答应了。他嘴角翘起来,叫他大夫的人不计其数,唯独今晚这一声大夫,喊得他心都颤抖了,比第一次人家叫他小石大夫都开心。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和符鸣的关系,更近了一些,比他期望的还要贴近。
船一直在水里随着波浪轻轻荡着,石归庭抱着膝看月、看水、看符鸣,不觉时间的流逝,直到四周薄雾升起,月色变得朦胧起来,他才惊觉天色已然不早。符鸣好像睡着了,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阿鸣。”石归庭叫出一直在心里打转的名字,符鸣没有回答,他转到符鸣身边,轻推了一下他,“阿鸣!”
符鸣一动不动,石归庭心里微微有些吃惊,忙伸了手去探他的脸,温热的,他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大概是他喝了些酒,睡得有些沉。一阵风吹来,船晃了两晃,石归庭觉得有些凉意,他看着躺着符鸣,睡眠中的人容易着凉。他脱了自己的外衣,盖在符鸣身上,准备去划船。
突然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倾下身,将手撑在船舷上,又轻又快地在符鸣唇上触碰了一下。然后飞快地退开,自己捂着脸,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心头有些不真实的晕眩感,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不觉满面通红,想一想,又兀自低头笑起来,符鸣的唇很软,但是微凉。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这种痴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转身走到船尾,辨认了一下方向,摇着橹,一下接一下地将小船往岸边摇,自己低了头,一直在回味刚才的那个吻。抬头看符鸣时,发现他居然已经坐了起来,吓了他一跳:“阿、阿鸣,你什么时候醒的?”
符鸣的目光笼着石归庭,在看他,仿佛又不在看他。听他一问,才打量下四周:“刚醒的,已经到岸了啊?”
“嗯,我看你睡着了,这秋夜太凉,还是回去睡的好。”石归庭放下橹,拿起船缆跳上岸,在岸边的柳树上系缆。心里打鼓一样狂跳,别是自己偷亲他的时候他就醒来了吧,不过看符鸣的神色,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应该没有醒,又暗暗松了口气。
符鸣在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石归庭,他系了好几次才将船缆系上,然后又回过头来,飞快地看他一眼,又转开眼去,强笑着说:“好了,船系好了,上来吧。挺晚了,该去睡了。”
符鸣起身来,一手捞着石归庭的衣服,一手伸进怀里,摸了几个铜板,放在船舱的角落里,才上得岸来:“大夫,你的衣服。谢谢啊。”
说着将衣服披在石归庭身上。石归庭只觉一股暖意包裹着他,令他微微失了神:“啊,不用谢。”
“走了,回去了。”符鸣说着便往前去了。
石归庭抓住衣襟,赶紧跟上。
回到马店,院子里已经无人在赏月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些寒虫还在阴暗处唧唧地轻叫。符鸣推开他自己的房间门,准备迈腿进去的时候站住了:“大夫,今天晚上很高兴,谢谢你!”
石归庭刹那间仿佛看见一道明媚的亮光在黑暗中划过,顿时心花怒放,笑意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不用谢,我也觉得很高兴。”
符鸣说:“好了,去睡吧。”
石归庭有些轻飘飘地进了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就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看见春生安安稳稳地睡着,料想是符家茂安排的。他只觉得这一晚过得分外充实和快乐,心里觉得无限满足,人生原来还是如此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