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踏青下院来,春衫阔袖应时载。折花都隔山前雨, 直到黄昏未得回。
黄衫青年抬头仰望着眼前这株开得繁盛的桃树, 皇庄中的桃花自然不是凡品, 晶莹透明、粉白秀美。
青年在赏桃花,过路人却在观赏姿容更甚桃花的青年。
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桃花,大约想起了久等不来的情郎吧,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路人的心险些被青年叹碎, 马上便有着紫衣的乾者摩拳擦掌着要去抚平青年眉间的轻蹙。
但很不巧, 青年等待的人出现在了小径的尽头。
他翘首以盼着, 痴痴凝望着,这眼神叫路人又心折又退却, 只消一眼便明白青年眼中心中再容不下别人。
然而青年等来的——却是一名头发用玉簪高高束起的红衣少年, 他笑容爽然清举,年纪尚轻却俊朗不凡, 举手投足间自是风流无比。
路人扼腕,这般美姿颜、好笑语的王孙公子,为何竟着的是红衣?
青年收敛了灼热而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在心怀爱慕的少年朝他走来之时,一点点重新伪装成他温婉质弱的养兄。
秦湛微微侧身、偏头,自觉摆出了一个侧脸最好看的角度, 才轻轻扬起缱绻温柔的笑容。
他瞧见少年张口正欲唤他,却在下一瞬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紫衣少年扑入怀中。
“表哥!”紫衣少年如一只可爱的小鸟,欢快地叫道,纯真可爱到不行。
他心爱的少年也因此无奈地把眼神移向了怀中的人。
贱!人!
秦湛险些咬碎牙齿, 眼神情不自禁地扭曲了几个瞬息,才翩翩走到宁逾明身边。
宁逾明正礼貌而不可拒绝地把怀中少年从身上扒开,嘴巴更不留情:“太子殿下,路边人很多,麻烦注意形象。”
又抬眼欣喜地唤秦湛:“湛哥,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带你到处耍耍,等会再一块回家去。”
秦湛心中一甜,无限柔情低头,正正与太子那个小赤佬的白眼对上。
秦湛险些便要冷冷笑出声来。
哟,太子,不就是与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吗?
他一出生便离了父母,流落在外,直到被成国公接回府上抚养。
所以府上的人一直不知道他其实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看来这位太子殿下,也并不知晓?
他羞涩地对太子笑笑:“这便是温文谦谦的太子殿下?秦湛见过殿下。”
宁逾明看了一眼没骨头地嘟着嘴巴靠在他肩膀上的太子,冷漠地向边上走了一步,提醒道:“殿下,仪态、仪态。”
太子被他避得踉跄了两下,委屈地瘪瘪嘴巴,正要对还有点表哥自觉的宁逾明撒娇,余光却瞥见秦湛拿袖子掩了偏向宁逾明的另一边,好似咳嗽,朝向太子的一边却冷冷地扬起嘴角,发射了十足嘲讽的挑衅笑容。
太子:“……”
额头上情敌天线“biu”得一下竖起来了呢。
太子纯真活泼地问:“咦,表哥,这位大哥哥是谁,表哥在哪又认了哥哥,孤怎么从没见过?” 太子在“大”上下了好大的重音。
——哼,老男人,还想跟青春美貌的孤竞争!
“这位是我的养兄秦湛,长在府中,只是身体一直不爽利,太子殿下没见过倒也正常。”宁逾明介绍。
秦湛不好意思地笑道:“殿下也没驾临府里几次,我哪有幸得见。”
——一口一个表哥叫得倒是开心,其实根本就是外人吧?
太子一秒get,暗暗磨牙,这家伙不仅是老男人,而且还是个病秧子,竟敢出言讽刺他。
他骄傲地抬起小下巴,却又调皮可爱地对宁逾明吐吐小舌头:“表哥,这位哥哥身体不好,怎么能勉强他陪我们一块玩呢,送他去暖阁休息吧,好不好?”
呵呵死小鬼。
秦湛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抽了帕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宁逾明着急地去拍他的背部,从秦湛的袖袋中捞出应急的丸药喂他吃。
秦湛虚弱地笑道:“……大约是方才吹了会儿风,没事的,盼儿不用管我,与太子殿下游乐去吧。”
宁逾明无奈道:“湛哥你又口不对心……你弟弟又不是人渣,才不会这么做啦。”
咳的这么巧!不要脸!
太子愤愤地瞪圆了水润的眼睛。
表哥就是太善良了,咳的这么假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