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忻询要带着灵儿回王府, 老夫人实在是舍不下这个乖巧懂事的小世子,一路颤颤巍巍的将灵儿送到了将军府门口,是百般不舍千般不愿。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林思慎搀扶着老夫人回佛堂, 路上老夫人一言不发, 皱巴巴的脸上竟是露出了孩童般委屈的神色。
林思慎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可却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就这么一路走到佛堂门前了, 老夫人突然停下了步子,望着林思慎问道:“乖孙儿, 你可知祖母现下正想些什么?”
林思慎抬手挠了挠脖子, 有些无奈的点头道:“孙儿知晓。”
老夫人望着一脸乖巧的林思慎,埋怨道:“你成婚有好几年了,年纪也不小了,祖母这副老骨头可等不了多久。”
林思慎轻咳了一声, 照旧找了老借口,委屈的低声道:“祖母,我身子一向不好,您也是知晓的。”
老夫人听出了林思慎的言外之意, 她自然也知晓, 京城里一直有传言,说是将军府的小公子不能人道,不能传宗接代, 所以和青阳郡主成亲后,才一直没有子嗣。
甚至还有些更过分的传言, 说青阳郡主其实自今还是处子, 与小公子相敬如宾只不过是假象, 做戏给别人看的而已。
这样的流言, 在老夫人听来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她一向把林思慎当命根子似的护着,听着有人传言林思慎不是真男人,她还气的好几日茶饭不思。
如今林思慎自己也这么说,她更是气了,当即狠狠杵了杵拐杖,呵斥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等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行不行,祖母难道还能不知晓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林思慎险些没憋住笑出声,她握拳抵在唇边酝酿了好一会,才把笑意憋回去,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祖母,这...这等事您怎能知晓。”
老夫人没好气的白了林思慎一眼,振振有词道:“我当然知晓,当初你们可是圆了房的,那媒婆还把喜帕拿来给我瞧了,难不成这还能作假?”
可不,那还真就是假的。
林思慎清了清嗓子,低声埋怨道:“好了祖母,你可拿我说事了,这不是还有大哥吗,我看大哥过一阵子,恐怕要给我娶一位大嫂回来了。”
老夫人闻言大喜过望,声音都忍不住扬高了:“有这事?是不是韬儿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林思慎早就摸清楚了,被长辈追问这种事的时候,只要把大哥推出来当挡箭牌,次次都能逃出生天。
其实林思慎压根就不知道林思韬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她只是顺嘴一提,想让祖母别在追问曾孙一事罢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似乎歪打歪撞,还真就一语成谶了。
林思慎假模假样的眨了眨眼,一脸坏笑道:“这事,您恐怕就得去问大哥了。”
老夫人激动的转身就要去找林思韬:“我现在就得去问问韬儿,若真瞧上了,趁早赶紧让你父亲派人提亲去。”
林思慎见势不妙,急忙拉住了老夫人:“祖母,大哥他昨夜一晚没睡,现下恐怕还在歇息呢,您就先别去打搅他了。更何况大哥他脸皮薄,这才老树开花,您可别把他吓的花骨朵都掉没了。”
老夫人连连点头,欣喜之外急忙快步走向佛堂,口中振振有词道:“你说的在理你说的在理,我还是先去烧香拜佛谢菩萨,保佑你大哥这回真的能成。”
眼看着老夫人瞬间变得腿脚利索的快步走进了佛堂,林思慎站在门前垂头偷偷笑了笑,待她转了身打算回琉光阁时,却瞧见一道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躲在了院墙后。
林思慎面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她若无其事的往外走去,越过院门后往左边墙角一瞥,果然瞧见了一簇紫竹后,露出了一小块鹅黄衣角。
林思慎停下了步子,盯着那躲在角落里的人看了半晌,而后眸光一闪出声唤道:“珍珠。”
躲起来的珍珠见已经被林思慎发现了,也就不好继续躲藏了,她低着头从紫竹丛后匆匆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给老夫人送的汤盅。
珍珠脚步略显迟疑的走到林思慎跟前,一直也不敢抬头,就这么盯着自己的脚尖欠了欠身行了礼:“奴婢珍珠,给小公子请安。”
林思慎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珍珠穿着一身较为宽大的鹅黄色衣裙,将腹部遮的严严实实,再加之她身形瘦弱,一眼看去压根看不出她是否已经显怀。
在林思慎的注视之下,珍珠似乎身子在发抖,好一会之后这才稳住了心神,抬眸望了林思慎一眼,唇角扯开一道极为勉强的笑意。 林思慎态度温和,半是打趣半是试探的笑问道:“珍珠,你怎么瞧见我就要躲,我可不记得何时得罪过你啊。”
珍珠急忙否认道:“没有这回事,奴婢怎么可能见到小公子就躲,奴婢只是...只是在找昨日掉了的一个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