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浅面上看不出丝毫悲痛,可眼底却掩不住一丝落寞,林思慎见状更是悔恨,无地自容的耷拉下脑袋。
沈顷绾抱着居安旁观一切,轻而易举的就猜到林思慎此时在想些什么,只是碍于九王爷和席浅在场,也不好当面说什么。
倒是九王爷,为怕席浅思及旧事坏了心情,竟是厚起脸皮主动提议道:“席浅姑娘,本王为绾儿在后花园建了座药庐,方才听慎儿说姑娘与绾儿同好医术,不知姑娘可有兴趣随本王去见见药庐风光。”
药庐的确是九王爷雇人修缮的,可他嫌药味重从未去过,今日为了讨好席浅,竟是主动提议陪她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不好拂了九王爷的面子,席浅偏头扫了眼身旁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林思慎,欠身应下了:“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爷带路。”
九王爷领着席浅走后,沈顷绾便将居安交给了绿荫,吩咐她带着居安去书房待上一会。
待亭落只剩林思慎和沈顷绾两人后,沈顷绾这才不疾不徐的走到林思慎身旁,语气轻松的戏谑道:“方才还见你生龙活虎,怎么突然就没了精气神?”
林思慎闻言神色沉重的长叹了口气,望着沈顷绾犹豫问道:“郡主,我方才那般可是有些太过分了?”
沈顷绾眉尖一挑不置可否,自口中悠悠吐出一句话:“急功近利,昭然若揭。”
林思慎神色一黯,暗恨自己又做了错事,越想越自责抬手便想给自己一巴掌:“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巴掌没落在脸上,就被沈顷绾截住了,她轻轻拉着林思慎的手腕,柔声道:“虽说有些不妥,可念在一片你好意,想必前辈也不会怪你。”
林思慎摇了摇头,闷闷道:“可我终究揭了乳娘的旧伤,我知道乳娘不会怪我,可我怪我自己蠢。”
沈顷绾没有顺着林思慎的话安慰她,而是转移了话题:“父王瞧上去似乎的确对前辈有意,我从未见他对人如此失礼,可见他是情难自控。”
林思慎闻言问道:“那郡主如何想?”
沈顷绾淡淡一笑:“娘亲走后,父王就一直执拗的拒绝旁人靠近,我虽陪伴在他身旁,可往后也只会聚少离多。同你一般,我也希望有知心人能陪在他身侧,与他恩爱扶持,不至让他孤独终老。”
林思慎思忖片刻双眼一亮:“那郡主也要当红娘?”
沈顷绾无奈摇了摇头,风轻云淡道:“此事你我二人都不要妄加干涉,就任它顺其自然吧。”
林思慎闻言怔了怔,而后蹙眉长叹了口气,感慨道:“郡主看的通透,倒是我愚钝,明知此事不能强求只待看乳娘心意,却还是妄图撮合。”
沈顷绾颔首,若有所思的问道:“慎儿,你今日可要回将军府?”
提起回府一事,林思慎神色顿时凝重了不少,她沉声道:“今日四皇子又重提让我尽早偷换兵符一事,想来二皇子也等不及了,一旦他收到风声知晓我回了将军府,就一定会联络我碰面。”
沈顷绾眸光一闪,淡淡启唇道:“那你可有收到风声,二哥藏在龙岭的叛军已经倾巢而出,为避人耳目,他们分散各地一同往京城方向赶来。那些叛军白日修整夜间赶路,应当不出半月就会齐聚城外,到时他们定会藏匿起来,只待二哥一声令下攻城逼宫。”
林思慎点了点头,蹙眉道:“我已经收到了从各处传来的消息,益州、禹州、丰州、衢州都有散落的叛军踪迹,他们颇为小心谨慎,哪怕绕路也只往人迹罕至的山林中钻,一路行来并未惊动地方百姓。”
沈顷绾唇角笑意冷了几分:“只怕惊动了他们也会先杀人灭口,只要等他们汇聚京城,到时就算有人察觉也来不及了。”
林思慎深吸一口气,悄然握紧了拳头:“所以兵符至关重要,若父亲没了兵符,单凭京城的守军压根就拦不住叛军,一旦攻破城门二皇子的叛军长驱直入,一切皆成定数。到那时,狡兔死走狗烹,二皇子势必会清算将军府。”
说到这,林思慎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感慨道:“我总以为当今的皇帝只会玩弄权术猜忌臣下,并非一位贤明的君主,可若与那两位皇子相比,至少他在位尚且能平衡多方势力,天下不至于大乱。”
沈顷绾闻言面无表情的坐下,随手执起桌上的白玉盏,凝望着杯盏之中微微荡漾的水面,清冽的眸中突然乍现一道寒芒:“皇伯父并未庸君可也并非明君,随着年岁渐长他愈发喜怒无常猜忌无度。为巩固权势,他如今正打算放权宦官,若任他继续掌权,只怕离宦官专政天下大乱的日子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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