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的人是真的急了。
事情闹成这样,必然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朝廷不管了,但容辞也失去了继承王爵的机会,另一个是派人彻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查清。
若是前者,相当是一刀斩断了容辞的前程,他将来最多就是容国公府九公子,对月家可没有什么好处。
可若是后者,朝堂要将事情查清,月家和月清霜说谎胡乱散播流言的事情被查了出来,月家的脸面怕是要被丢在地上踩了。
甚至要连累月少傅和东宫里的月良娣。
少傅,储君之师,也是将来的天子之师,哪里是那么容易当的?学识要够,名声要好,一旦是有什么污点,被人抓住小辫子,都察院的人立刻化身为疯狗,逮着你就咬。
别的不说,单单就是一句‘德行有污,不配为储君之师’,就能将他搞得够呛的,指不定就要被撸下来。
为此,这一天夜里,月家人还发生了一些争执。
月少傅脸色有些发黑:“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不与我商量商量,现在好了,若是真的闹起来,咱们家就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月夫人心中惴惴不安:“我也没料到会突然变成这样,我和清霜不过只是,不过只是......”
“母亲,小妹不懂事胡闹,难不成你也跟着她胡闹?”月夫人的儿媳忍不住站了起来,“现在闹成这样,少不得要拿出一个章程来。”
“婆母,你们先前怎么宠着她,我都不管,那都不过是小事,可如今都要把天捅下一个窟窿来,你们叫我如何是好?” “要是月家真的被牵连了,也休怪我无情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家自家人吵闹不休,月清霜坐在一张玫瑰圈椅上低着头,一声不吭,此时她脸色惨白,仿佛是没什么血色,尤其是在那灯烛之下,惨白惨白的。
良久之后,她豁然站了起来:“好了!别吵了!”
“清霜,你还有脸说,若不是因为你,月家又怎么会处在危难之中。”月大嫂却不惧怕月清霜,以前她哄着这位小姑子就罢了,可闹出这样的事情,祸及家族,谁人能忍的。
月清霜深吸一口气:“大嫂何必说这样的话?怎么说我母亲是你婆母?你现在连长辈都敢骂了吗?”
月大嫂道:“你又何必指责我,我是愿意做一个好儿媳,但是奈何家里有这么一个祸害小姑子,我怎么是坐得住。”
月清霜咬唇:“既然事情都是因为我,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就是了,大嫂何必说这些难听的话?”
“笑话,你说一力承担你就能一力承担,你承担得起吗?”月大嫂满心怒火,“我丑话说在前头了,若是真的遭遇什么祸事,也别怪是我无情。”
说罢,她掉头就走,月大公子见此,只得是追上去,月大公子走后,屋里一阵安静,许久之后,传来了月夫人隐隐的抽泣声。
月清霜觉得有些难堪,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匆匆掉头离开。
。
谢宜笑在檐下纳凉,今夜天上无月无星,乌云慢慢地在上头爬啊爬的,也有些黑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了。
但是此时又有夜风出来,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谢珠在她边上迟迟不肯离开,一会儿看她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宜笑拢了拢衣裳,觉得是有些凉了:“还不回去?一会儿要下雨了?”
谢珠搓了搓手指:“小姑姑真的不担心?”
谢宜笑捏了捏手中的扇柄,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到底眼睛不瞎,连自己要嫁的人是个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我既然相信九公子,至于那些风风雨雨的流言,自有九公子和容国公府处理,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那便不是容国公府了。”
“行了,回去吧,你看你祖父,大伯还有父亲他们都不担心,显然是没什么事情,再不走就要下雨了。”
谢珠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于是也不管了,带着人告辞离开了青山苑,在雨落下来之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不多时,雨水纷纷扬扬地从天空洒了下来,落在屋顶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而后沿着瓦檐落下,落在地面上。
风吹来的时候,还吹得那落珠微微倾斜,沾湿了屋檐下的高台。
谢宜笑嘴上说的不担忧,心里却挂念着这件事。
事情是月家那边闹出来的,想必是想借此相逼,让容国公府那边认下这桩事情。
她虽然想不通月家凭什么会以为容国公府会认下这件事,但是也不妨碍她知道月家的最终目的。
只是这些传言传成了这样,实在是对容辞很不利。
便是要审查,月家一口咬定此事为真,容九公子不认就是始乱终弃,容九公子便是能自证清白,指不定还有人说容国公府以权压人,欺骗世人。
思来想去的,谢宜笑便写了一封信,然后吹干了折叠好放在信封之中。
“明镜,将青螺喊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她去办。” “是。”明镜应了一声出门,不一会儿便与青螺一同进来。
谢宜笑将信封交给青螺:“此事有些急,虽然下着雨,但也需得你帮忙跑一趟,将此信送到容国公府去,无论是给容九公子还是容国公夫人都成。”
青螺闲得都要生锈了,闻言自然是没有二话:“姑娘放心,属下一定带到。”
谢宜笑点头:“瞧着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你便早去早回吧,辛苦你了。”
“是。”
青螺将信封放进了怀里,然后撑着一把伞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