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江氏无奈摇头,由着他扶着自己在明厅的椅子上坐下,“你啊,就是太过善良了。”
她这孙子,生得一副良善的心肠,总是觉得只要在意的人过得好了,他自己却没有什么所谓。
“你这般,太容易吃亏了。”
“没有什么吃亏与不吃亏。”只要觉得心中安然,无愧无疚,那就都好。
“可也有人说,这烈女怕缠郎,你若是时常出现在她的面前,叫她时常能看到你,日子久了,她能感觉到你对她的真心,终有一天会被你所打动。”
“可你如今这般,因为觉得纠缠她令她不高兴,便情愿离她远远的,也不怕是别人缠着她最终打动她,将她给娶走了吗?”
顾知枫笑了:“若是真的有那个人,那也是极好的。”
“祖母,心悦一个姑娘,我也确实是想要与她在一起的,但最重要的还是希望她高兴。”
“若是我纠缠她的时候,她因为某些缘故,不愿与我在一起,后来却对别人敞开心怀,那也只是我与她没有缘分,相逢相见时间不对。”
“天底下的男女,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与心悦之人终成眷侣的。”
江氏顿住:“你当真是这么想的?不会后悔?” “不悔,或许会有遗憾,但这样也挺好的。”
江氏无奈,这孩子自己看得开,倒是她这个做长辈的,心心念念。
这可是她的孙子啊,她哪里愿意他求而不得,此生遗憾。
可明镜的状况也摆在那里,若是她去强求,反而会弄巧成拙,更是不好。
想到这里,她愁得很。
她原本还想找谢宜笑商量商量这事的,但外孙女又在安胎,她也不想她忧心,只能搁置了。
“祖母莫要为孙儿忧心,个人自有个人福,也各有各的缘分,指不定我与她缘浅,真正的缘分在后头呢。”
“你说的也是。”江氏点头,“你也不必天天呆在家里,年轻人,就该出去走走,现在也不急着参加科举了,约着友人去游玩,或许是茶楼听书,去梨园听戏也好。”
“好。”
顾知枫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听了江氏的话,便约了友人出门去了,之后的日子,便与友人一起上诗画、或是外出登高游玩,日子也过得自在充实。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到了九月初,将近重阳祭,他们一行人也不再外出,转道去了长安楼喝茶听书,就在长安楼,他碰见了顾悠。
顾知枫目光淡淡扫过,只当是没看见,便要与友人离开。
“等等,顾知枫!”顾悠赶紧叫住了他。
她正是来找他的,哪里能让他就这样走了。
“顾夫人。”顾知枫神色淡淡,行了个礼,“不知顾夫人叫在下有何事?”
“我有些事情与你说,不知你可否方便?”
“不方便。”顾知枫淡定地拒了她,然后又是一礼,“若是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等等。”顾悠见他要走,心里也有些着急,“你我到底是兄妹一场,你何必这般无情?”
兄妹一场?
顾知枫都要被她这话给气笑了。
他这人是个性子好的,甚少有动怒的时候,便是当初周氏为了顾知轩和周家,想要他娶周木琴,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独独的几次动怒,皆是因为顾悠。
因为顾悠,他一家不得安宁,兄弟姐妹皆是离心,便是到了如今,也还有不能释怀的怨愤不甘。
顾湘恨顾悠,恨顾悠与姜泽云私奔,间接害死了她未出世的孩子。
顾滢恨顾悠,因为顾悠,她险些被算计用作替嫁,嫁去赵家。
谢宜笑同样对顾悠不满,因为顾悠险些毁了她的亲事,甚至因为长宁侯府护着顾悠,愿与长宁侯府了结往昔恩义,此后只当是寻常亲戚。
如今她竟然敢提什么兄妹一场?
他哪里是有这样的妹妹?
“顾夫人怕是认错人了,在下确实有个妹妹,只是她命薄,走得早,如今应是已去往生。”
他的亲妹妹,应是如今的南越青婳王女,不是眼前的这个顾悠,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 顾悠闻言噎住,最终只得道:“不管你认不认,我与顾家血脉至亲,那都是真的。”
“或许是真的......”顾知枫呼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意,“只是顾夫人到底还是不是我大妹,顾夫人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顾悠瞳孔微缩:“...你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顾夫人自己清楚,我们顾家已经与顾夫人没有关系了,顾夫人过得好与不好,我们也不会多管,但若是顾夫人来找我们的不痛快,也请顾夫人掂量一二。”
“我们不介意将顾夫人的秘密昭示天下。”
“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顾悠面上强撑着,可心中却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不成是长宁侯府知道了她芯子里已经不是原来的顾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