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烧还没退下去么?”
约莫半小时过后,主治医生走进房间查房。
孙天睿看了一眼检测仪上面显示的40度2的数字,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
“比刚才还高了?”医生对照着看了看病历簿,脸上的表情凝重,“他有药物过敏史么?”
孙天睿抓了一把头发:“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是病人的亲属么?”医生问道。
孙天睿摇头:“不是。”
“那病人的亲属呢?你能联系上么?”
孙天睿继续摇了摇头:“他......家里人都不在了。”
听他这么说,原本打算责备他没有照看好病人的医生不由得沉默。
半晌后,医生再次开口问道:“他这样起码烧到明天,你一个人看不住,护工请了么?”
“请了请了,护士站说帮忙去找了,不过可能晚上才能过来。”
再次查看了一下各项指标,医生犹豫了一下叮嘱道:“那再观察一下吧,不行的话一会儿换个药。”
跟着护士办了趟手续,重新推门进来的袁姣姣头顶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上沾满晶莹的水珠。
孙天睿倏的站起,手忙脚乱的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你淋雨了?”
“没有没有,我们去了旁边那栋楼,从廊子下面走的,可能风太大了。”袁姣姣接过纸巾擦了擦头顶的发丝,“他怎么样了?”
“烧得更高了。”孙天睿无奈的耸了耸肩。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女生担心道。
孙天睿重新坐回床边:“还好是在医院昏倒的。”
“他这样不行啊,你给没给陆元晟打电话?”
“打了,没人接。”孙天睿将聊天记录递到她的面前。
“没人接?”袁姣姣看着他。
“是啊,滴滴滴一直响,就是没人接。”孙天睿耸耸肩。
女生眼眸中划过一丝惊讶:“我刚才查,今天飞la的最后一班飞机已经起飞了,陆元晟要是飞走了,应该是关机、压根接不通呀......怎么会......”
她这么一说,孙天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哪里不对。两个人四目相对,正在猜测,病房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雨水特有的潮湿气息一并席卷进了房间,孙天睿扭过头,看到的便是身上被大雨淋得湿透、因为小跑过来气息急促的陆元晟。
男人深褐色的t恤已经被淋成了棕黑色,隐约勾勒出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对上他的视线,袁姣姣脸上泛起微红,下意识的错开眼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越过两人,陆元晟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病床上的乔亦璟身上。他大步上前,在病床边俯下身去。像是担心身上的潮湿会影响到对方,他用抽纸擦干净双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搓热双手,轻轻触碰那人搭在床边打着吊针的左手指尖。
“你来做什么?” 那天男人在走廊里拒绝乔亦璟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孙天睿警惕的跟着他走到床前,试图挡住男人看向乔亦璟的视线。
陆元晟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依旧用指腹轻柔的摩挲乔亦璟冰凉的手指。
“他是怎么了?”
孙天睿不情不愿的回答:“这不应该问你么?我接到电话赶来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他被救护车送来的医院?”陆元晟皱了皱眉。
“不是,他来医院看人。”
“看谁?”男人目光锐利。
“柴海。他以前......家里的管家。柴海肺癌末期,这几天一直在医院抢救,乔亦璟是他的紧急联系人。乔亦璟来重症监护室看他,结果刚好碰上他人不行了。乔亦璟......就也病倒了。”
根据护士的转述,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柴海临终前究竟和乔亦璟说了些什么,但想来也间接导致了那人这次的突然病倒。
乔亦璟最近经历太多。
先是爱的人离开,和别人订婚。
然后自己便深陷舆论风波,被封杀,资产全部被冻结。
儿时父亲最信任的两个外人,一个在他的食物里下药,一个策划了导致他如今穷困潦倒的一切。
大概是因为绝望吧,所以乔亦璟的这场高热才如此来势汹汹,并且即便吊了退烧药也昏睡不醒。
“柴海?”陆元晟似是一愣,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孙天睿刚想问对方是不是认识柴海,男人已经重新低下头去,视线落在病床上的乔亦璟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那人干裂发白的唇瓣、颤抖着的睫毛、因为痛苦而微微蹙着的眉,握住那人手指的手不自觉用力,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今天多谢了,晚上我来照顾他就好。”陆元晟声音低哑,一句“多谢”,俨然把自己当作了病床上的男人最亲密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