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其他几场庭审,几乎也都堆积在了余下的半个月里。
合作方们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都以最快的速度告到了法院,好像谁都生怕晚了一步,乔亦璟的资产就被其他人分走,自己拿不到赔偿。
这其中数额最大的,自然是luxury的那份合约。因为是合作方里最大的一家,大公司流程复杂,和luxury的官司也被落在了最后,是乔亦璟收到的最后一场庭审通知。
不过和前面的十来场庭审一样,这涉及赔偿金额最大的最后一场庭审,作为被告方,因为合同上条款确凿,乔亦璟依旧被判败诉。
严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主动提出不收取律师费,接下来帮忙申请上诉,继续打官司。乔亦璟没接受对方的好意,承诺肯定会结算律师费。只是当前的境况下,无论是他还是陆元晟,确实都没有办法承担这样一笔大额的费用,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等官司反败为胜,或是陆元晟从国外挪回来钱,或是......等找到翟高阳那边杀害他父母的证据后,法院判下来的赔偿。
只是不光他这边庭审不顺利,陆元晟和孙天睿在起降基地那边套话寻找线索,同样也没什么进展。
委托的私人事务所初步调查出来当年起降基地负责人的姓名,给了陆元晟一长串的名单。但到底是过了十年的时间,名单上有一半的负责人都已经退休,剩下的一半也都不知所踪。想要打听当年的事情,可能还需要再同时寻找其他的切入点。
后面的几场庭审,同第一场一样,陆元晟都没有出现,依旧是冯子墨陪同乔亦璟出席,严茂开车接送。那天过后,乔亦璟特意将车子送去店里做了整套的彻底清洁,才敢把车还了回去。好在严茂应该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察觉到他找地方清理了内室,还一个劲儿的说不用这么客气。
和luxury的庭审也被分在了市中心老城区的法院。结束后天色尚早,拒绝了严茂要送他回斯顿的邀请,乔亦璟同时告别了冯子墨,一个人走在了老城区的街头。
没有调导航,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九中门前的小巷。
巷子里堆满前来接学生放学的家长,窄窄的单行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乔亦璟按亮手机屏幕,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九中不上晚自习的低年级学生放学的时间。
已经是夏季,五点只是下午,湛蓝的天空中浮着几抹纯白的云,金色的阳光洒满街道,空气里好似都盈满温柔的问道。
看到成群结队走出校门的学生,独自一人的乔亦璟忽然觉得有些孤单,转了个身,走进一旁人声喧闹的菜市场里。
他有点想陆元晟了。
尽管中午出发来法院前,两个人还在套房里腻在一起。
乔亦璟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乔亦璟:庭审结束我回九中了】
他将手机揣回口袋里,在菜市场里顺着拥挤的人流缓缓向里踱步。
卖鱼的大哥正在用网兜捞鱼,被捞上来的深灰色鱼在离水的一瞬间奋力一跃,绕开网兜扑腾回了水里,溅起来阵阵水花。
卖蔬菜的大姐掐掉绿叶菜蔫掉的菜叶,动作熟练的将一把绿色的蔬菜塞进塑料袋里称重,然后笑着交给前来买菜的发色花白的阿姨。
乔亦璟眨了眨眼睛,不由得顿住脚步。
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扑面而来的浓烈的烟火气。
菜市场没有开空调,只有几步一只的立式电扇。
电扇吹起来的风凉中带着些许的热气,混杂着菜市场里潮湿的空气,涌进乔亦璟的鼻腔。
“小伙子,要点什么呀?”
水果摊的大姐热情的冲他招了招手,乔亦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停留在了对方的摊位前许久。
不好意思说不买,他随手指了指面前的水蜜桃。
“这个吧,装一点。”
“好嘞。这都是我们自家早上现摘的大桃,新鲜得很,脆甜可口的。”大姐爽快的应道,“来两斤啊?” 并不清楚两斤是多少的乔亦璟含糊着点了点头,手伸进口袋里去摸出门前带在身上的现金。
一张红色的钞票,是他身上的全部。
“够么?”他将钱递了过去。
水果摊的大姐为难的皱了皱眉。
“不够?”乔亦璟微怔,“那少来一点?”
大姐低头看了看背包里的零钱:“两斤九块九啊,小伙子,要不电子支付吧?现在都没什么人用现金了,我这儿零钱找不开。”
“找不开就算了。”乔亦璟无所谓道,将手中的红色钞票往前伸了伸。
“这怎么行啊?小伙子,你九块九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你一百啊?这样,一百块,我给你装二十......二十一斤吧?”水果摊的大姐说着,就开始往塑料袋里挑桃子。
“啊别别别,不用,不用那么多。”乔亦璟连忙摇头。二十一斤的桃子,他带回去怎么可能吃得完?
大姐装水果的手一顿,余光瞥见一旁的果篮。
“小伙子,要不你来这个?这个果篮一个九十九,里面各种水果都有,火龙果啊,荔枝啊,什么都有点。也都是新鲜的,你看,这里面也有水蜜桃。自己吃或者送人,都合适的。”
乔亦璟顺势点点头:“好啊,那就来这个吧。”
“好嘞。”大姐脸上满是笑容,从几个果篮里挑了个看起来最新鲜的,塞进乔亦璟的手中。她接过一百块的纸币,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块钱,递回乔亦璟的手里,“小伙子新搬过来的吧?以后常来啊,姐给你优惠。”
乔亦璟笑着点点头,道了句谢,拎着果篮离开。
本来只是漫无目的的闲逛,手里莫名其妙多出个重量不算轻的东西来。乔亦璟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准备转身离开。
正要出菜市场,他被迎面走来的妇人叫住。
“小璟?是你么?”
女人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白了大半,步履蹒跚,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四目相对,乔亦璟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但却又想不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