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宇文平敬的对手。
他不是啊。 “李四海,你竟然也......”
李四海咬住下唇憋住哭声,颤抖着两腿跪着爬着用膝前行,抓起那原本给宇文准备的残酒,却发现手抖动得太过厉害,只好狠厉劈了自己手骨一掌,用剧烈的痛来掩盖惧意。
他将酒用最大的酒盏倒了满,依旧爬着,朝赵晟的方向去。
“官家,喝了吧,喝了很快一去,睡着了,就不疼了。”
赵晟这时,竟突然问,“我这是在梦中吗?是不是太祖故意吓我的,四海?”
李四海闻言,眼泪糊住眼珠子,鼻涕串进了唇缝,呜咽出一声:“好官家啊,咱们.......喝了就睡,再也不做噩梦了。”在赵晟眼里,宇文平敬变成了鬼,李四海就是要索命的无常。
他抓住柱子,抱住柱子使劲儿撞头,大喊,“不,不,不!不要!”
“不要!”
烟花劈开,将他绝望凄厉的声音掩去。
这声音又比幽禁于霖铃宫内的赵洲,好上多少呢。
王献与钱檀山带着方源赶来时,进入殿门便立即封控紧锁,整个清心阁意外安静。
方源脸上倒灌着瀑布般的汗水,后背与手心已经全湿了一遍,待走进阁内,寻到后苑,看见眼前一幕。
登时惊吓地魂不附体,人首分离。
愣愣地看着,宇文平敬哭丧。
旁边一人挨刀,一人捏刀,宇文平敬身上也留着血,他跪在赵晟面前,不住地涕泪磕头,对着死不瞑目的赵晟。
而赵晟,已成尸体.......
钱檀山抽了魂般倒在地上恸叫,王献与其余人磕地跪下。
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晚了一步,便是悲剧。
第47章 银盘锈血(五):丧钟 月色溶溶,雪下的缓慢。
宫内各处都充满老少婢子的欢声笑语,吃火锅,放鞭炮,观月楼上,皇后携众娘子与皇子公主们一块儿瞧烟花,李娘子一手扶肚拖着腰后,面上满是柔和。
还有那放远望去的市坊,勾栏瓦舍中,店家的旗帜高扬,市民着冬装提灯笼,小孩们头带鲜艳的闹娥,穿好新衣服骑在阿爹背上,在人流中涌动中看打铁花,抢酒楼老板洒下的红包。
没人知晓,此时此刻,大盛的皇帝已经死了。
清心阁仍旧众门紧闭,不许任何人靠近。
阁内,方源等人将赵晟的御体停于书房榻上,于阁边提桶取水,一遍遍地冲洗阁上血迹,方源自视见过许多种场面,如今亲手匍匐抹地,仍旧不免两腿发软,喉咙发堵。
血水经过几次冲洗,已成淡淡粉色,通过吸水的汗巾缓缓渗进他袖口,他目眦欲裂地低叫了一声,烧手般的将抹地的汗巾丢出去,空踢了几下腿,“不干了......我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