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建昌东华门后,队伍徒经大相国寺,寺外小雨绵绵,寺内香火蔓延。
邵梵的骑兵披蓑带斗,王献也骑于前头,与他并肩,手执一柄油伞,朝他躬手,温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兄今日送渡之,就送到这里了。”
邵梵牵着马,望了望大相国寺的高处牌匾,周围钟音寂响,地上落花伶仃,“时候差不多了。”
“千人兵马为她而停,你还不去接她?” 王献转头回来,如此说。
邵梵一默。
翻身下马。
他着手踏进了大相国寺,绵软的香火味儿朝他扑鼻而来。
宗教哲念向来荣大,寺庙金铎被风撞响,盖过星辰宇宙。
万物清净,香客往来踩出一道道水痕,邵梵都与他们匆匆擦肩而过,唯独一眼找到了大雄宝殿内,跪在三世佛膝下的一朴素青衣女子。
她正双手合十,闭目祈愿,没有挺直脊背,身躯柔软地曲出一个虔诚的弧度。
邵梵走到了她身边,立即于宁静与暖香中带来一丝清凉的冷冽。
“该走了。”他道,“我来接你。”
她站起身来,提上一旁的包袱,“来都来了,邵郎将不上香?”
“我素来不信佛,一生永不皈依gui yi 入佛门。”
邵梵让她戴好帷帽,跟着他出了佛门,去到俗世。
王献牵着马站在门前,等在一边儿,见他们来了,单手执伞,将自己的马绳交到她手上,“我走路回去,踏赏春雨......姑娘旧时大名已不可再用,可想好了新名?”
半透的帷帽被风吹起,在香火的烟丝白雾中露出一双清亮透彻的眼。
她嘴角一抿:
“温梵。”
第50章 珠打玉盘(一):命运 宫墙囚日,如温水煮蛙,又磋磨掉她之前在常州,跟着他逼养出来的一些生存本领,将她蹂躏成了一株娇花,筋骨脆弱,身娇体软。
此时没有依助,是无法上马的。
她昂起头目测了下马背高度,垂首时帷帽的帘尾巴,朝他的方向动了动。
但并不说话。
帷帽吹进邵梵戴斗笠的视线内,一滴冰凉的水沿着斗笠的边缘落下,正溅进她僭越进来的帘尾,如珠打玉盘,在他耳边空响了一声......邵梵喉结滚动一番,径直面无表情地俯身,双手将她的大腿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