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跨出门槛问,“真是姚相公吩咐的?”
于丛生的语气相比较她的敏捷,便显得略支吾,“是,姚相公亲自叮嘱。”
待人一走,赵令悦回到屋中紧闭房门,翻进柜子深处,将衣服倾翻,找到一个妆奁,她一打开,里头不是金银也并非什么财宝,而是.......一根带血的香剑竹残片。 便是钱观潮在进宫的路上,遇刺临死前从刺客身上取下,弥留前塞进她手里的那证物。
这根牵扯宇文平敬的竹片,到她被绞死当日,都一直捂在她的裹胸中,后又如同护身符一般随着她被人迁移到大相国寺,来鲸州一年来,从未离身。
她将那竹片用手帕重新包好,掀开领子塞进自己的贴身衣物中,再随意打包过几件衣裳,将柜子重新恢复整洁。
自辰时,天上陆续下起绵软的轻雨。
于丛生很快过来接她,似再迟一步都会坏事 外头分明没听见梁人要开战的动静,为何如此匆忙?
再者,府衙内的官员今日明显多了起来,奔走匆匆,着长翅帽聚集各处,于廊下窃窃私语。
赵令悦扫眼过去,这长翅帽是正装,不上堂不公开论政何以穿戴?拨云见雾,仍疑点重重,出了事便这样急着将她送去山上避风头,想必和她也有关了。
思及此,她脚步慢了下来,直至停下,不再信任任何人。
于丛生纳闷,“怎么不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赵令悦捏着包袱,神色潋滟地浅笑了一下,“就不能告诉我吗。”
于丛生为难地摇摇头,“本官也是按相公嘱咐办事,助教今日必须走。”
赵令悦下颚线绷得紧紧的,耳坠在旁不断晃动,却停在那不走了。
他见她不动,唇角一挂,上前去拉拽她的胳膊,“快走,我后头还有行程,”边拉她,边道,“你与周先生都先在山上待着,待战事结束再接你们下山。”
这般,将她拽出了府衙门口。
她手撑着门扶手,大半个身子被他拉歪着,又绊到了门槛,差些撞到开了一半的那块门板上去,一只手忽然过来将她的半边脸护住,及时将她的脑袋扭了回来。
于丛生见到来人,讪讪地松开拽她的手,“邵郎将,温助教不想走,我也是着急,你看......”
他眉头微皱,当着于丛生的面,去撩顺她半边脸上凌乱的发。
于丛生连忙退后几步,识趣地等去车边。
——他明显对邵梵更加恭敬。
“为什么不走?”
赵令悦扶着门板子,心中冷意刮过,“是你让人送我走的。”
“不错。”
他又变得寡言少语,赵令悦冷笑中带着困惑,视线转向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