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淮无奈,却没有勉强,而是放缓了声调说:“去你卧室?”
江泠月的面色终于有所松动,可她手上的力量也丝毫没有减弱,她一点都不想让孟舒淮听到隔壁的动静。
但想要维持这样的动作走去卧室何其艰难?
她尝试挪动了两步,脚下刚一动,手上就松了,她又急急停住。
看着眼前人又羞又恼的样子,孟舒淮干脆箍着她的腰肢将她抱起来,大步迈向了她的卧室。
门关上,江泠月终于舍得松手,可那声音似乎无孔不入,从窗外,从门缝钻进来,难以阻挡。
她又伸手想要捂住孟舒淮耳朵,他却先她一步攥住了她发红的左手。
“烫成这样,我听不听得到很重要么?”
孟舒淮沉声:“还是你将我看作吸风饮露的神仙?完全听不得男欢女爱?”
孟舒淮的语气并不温柔,他也恼怒,这小姑娘伤了痛了不懂得先关心自己,反倒顾着他听不听得到隔壁的动静。 简直傻得可爱。
江泠月心中本就羞恼,这时候听他说这些话又平添了几分不安,她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垂着眼睫,任由孟舒淮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检查烫伤的部位。
“疼么?”
她摇头。
孟舒淮忽地想笑,江泠月有时候和他真的很像,连逞强都用在同样的地方。
再看她眼下浮起的浅浅青色,孟舒淮心中已是不悦,偏偏这时候隔壁的动静愈发激烈,他深蹙着眉,面露愠色。
他略弯腰去看江泠月,怀中人却别开脸,羞恼到不愿与他对视。
他用双手捧起那张红透的脸,望向她眼睛,不容反抗出声:“今晚去我那里。”
他的双手固定住了江泠月脖颈,她艰难摇摇头。
孟舒淮拧着眉质问:“他们这样一晚上你能睡得好?”
江泠月无言。
他心中不满,却放开手,“不想让我抱你下楼就抓紧。”
孟舒淮态度坚决,不留一丝余地,偏她这时候已经在隔壁的声音里凌乱,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想迅速逃离。
所以她的手脚都不听话,竟然就这么顺从了孟舒淮的意思。
直到汽车离开她的小区她才觉得有点不妥,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再后悔就显得可笑。
“会打扰到你么?”她轻声问。
“你说呢?”
孟舒淮的语气并不柔和,似乎还在不高兴。
而他不高兴的原因江泠月也并不难猜想。
他们刚才的气氛确实很好,轻松自在,连空气也浮着快乐因子,这样美好的相处氛围被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扰,他当然会觉得不高兴。
可她也会很私心地想,他的不高兴,是不是也有一部分是心疼她烫伤?
她咬咬唇,抑制住了自己偷偷上扬的唇角,故意说:“那我不去打扰你了,正好让你睡个好觉。”
身边的人闻言轻笑:“你怎么知道你去了我家,我就会睡不好?”
江泠月脸上还未褪的热意卷土重来,她暗暗想,这人果然很懂说话的艺术,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偏偏还是个问句,她甚至不能刨根问底。
迎上孟舒淮幽深的眸光时,她不甘示弱反问:“这是你的另一番费心么?”
费心带她回家。
她以为眼前这位清冷禁欲的优雅绅士会否认,没想到他却说:“见机不遂者陨功,隔壁送上门来的机会,我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浪费?”
她心中讶然,这下好了,她对孟舒淮的刻板印象全部消除了。
她被这句话闹得脸红时,孟舒淮正笑得开心,她抿抿唇,侧身看向他,“开心么?”
孟舒淮对上她视线,“你在逗我开心?” 她还红着脸,却没否认。
对话的一开始,她就是想让他开心。
孟舒淮倾身接近她,伸手去牵她的手,窗外昏黄的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滑过,像胶片老电影蒙上怀旧的噪点。
孟舒淮的手生得漂亮,指节修长,指骨匀称,柔软的指腹停留在那片红痕之上时,那轻微摩挲的动作好像是扫在她心上,一阵一阵地痒。
“你知道真正值得高兴的事情是什么吗?”
听他发问,江泠月匆匆回神,懵懂摇头。
“是什么?”
“是我在照片墙前留你多聊了些时间,那壶水没那么烫,你的伤没那么严重。”
几分钟前,她猜孟舒淮不高兴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心疼自己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