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瘦的,很脏,很干巴的简瑶。
那会的人对老年和青壮年乞丐报以沉默不闻的态度,但对孩子不是。
很多人凑近问她家在哪,是不是和家里人走丢了,要不要报警,需不需要帮助。
瑶瑶就开始跑,然后撞到了他,撞完没打声招呼就再次跑了,慌里慌张的,像是身后跟着索命的鬼。
刑南艺一肚子脾气,跟着。
从人多的地方跟到人少的地方,再跟到了无人烟的地方。
瑶瑶不跑了,找到一个角落缩了进去,刑南艺围过去,说你撞了我为什么不和我说对不起。
瑶瑶不答反问:“你一直跟着我,是和我一样,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吗?”
瑶瑶的眼睛像头小鹿,很认真的看着他,刑南艺鬼使神差的说是。
瑶瑶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做你的家人好不好?我叫瑶瑶。哥哥,你叫什么?”
刑南艺鼻尖蹭了蹭简瑶,低头说:“是你先对我伸出的手,说要做我的家人。”
刑南艺朝下趴,脸颊贴上她的脖颈轻声说:“你怕人多的地方,怕大人,又不愿意离开南城,我带你去了城南的桥洞下,我们两个人在那没人打扰的生活了整整一年,我给你捡了很多彩色的粉笔,你在那桥下给我画了整面墙的家。”
刑南艺支起上半身,捧着简瑶的脸,轻声说:“你还记得吗?”
简瑶瞳孔从发散变成了清明,怔怔的盯了刑南艺很久,哑声道:“我们睡觉吧。”
刑南艺低头去吻简瑶,从唇吻到了脖颈,再往下顿住了。
因为简瑶没反应,身上冰凉到像是一个……死人。
刑南艺翻身把她搂进怀里:“睡吧。”
隔天中午,简瑶去医院领了简家三口的骨灰。
刑南艺说:“你想埋在哪?”
简瑶想了想:“喂鱼吧。”
刑南艺带简瑶去城南的鱼塘。
专人喂养的鱼塘里,黑色的鱼扑腾的打着滚,简瑶把骨灰都倒了进去,看着白灰色的骨灰消失不见踪影,转身想回去。
顿了片刻,看向远处焕然一新的街,“那地以前是条小吃街,有个小餐馆,老奶奶耳朵背,腿脚不利索,我们在那偷过她挂在店门口的腊肉。”
刑南艺的眼睛顷刻就亮了:“你记起来了?”
“一点点。”简瑶笑笑:“我们在这逛逛好不好。”
刑南艺自然应下。
简瑶挎着刑南艺的胳膊在城南来回转悠。 去了从前简瑶驻足过羡慕盯着的小学。
小学不是小学了,改成了职业技术学校。
去了夏天蹭空调的小甬道,甬道也不是甬道了,加深精装成了连锁餐厅。
在傍晚去了那个桥洞,但是桥洞不在了,正在修高速公路。
简瑶盯了很长时间:“我们从前在这里住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