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递过来一颗雪景球,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件。温琥珀细顺的眉毛微微挑起,略带不满地说:“留着你的礼物送给她们吧。”她还想说她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让陆离少再花心思了,可念在二人合作过几次,这些狠心话她终究没有说出来。
同龄的男子给女子送礼,无外乎情与爱,情或许是友情、亲情,爱便只有爱欲。
陆离好笑地说:“这只是社团成员的福利罢了,给百璃和静怡我还有另外的礼物送,你就收下吧。”
原来是人手一份的社团福利吗?这么一想,温琥珀便下意识地接过雪景球,纤细的手腕为之一沉,她的心思也随之下沉。一股晦涩的失落不知从何涌现,女人就是这样,唾手可得时便觉得它不值一钱,等到它和自己无缘时又趋之若鹜。明明不喜欢陆离送她礼物,可当真知道自己并不是对方眼中那个特殊的人时,又止不住地郁结起来。
她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坐回角落,自顾自地开始画画。
温琥珀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她和楚静怡、安百璃不一样,两个小丫头会因为自己的缺点而支支吾吾、自惭形秽,但温琥珀从来不会为自己的讷于表达而自卑,她坚信自己的思想与能力远比自己的肉身更加崇高,也不屑于与世俗同流合污。用陆离的话来说,她是一个有傲骨的女人。
她希望进行一些高深的对话,比如陆离来问她审美的哲学,或者二人探讨一下社会的起源模式,而不是在讨论送什么伴手礼。
可她斟酌好半天,才刚张开嘴,便见到安百璃和楚静怡手牵着手从门外走进来。进门时,呆头鹅还在念叨:“陆离你又逃课了,开学第一天就逃课,一定要处罚你……”安百璃咯咯直笑:“静怡你打算怎么处罚他啊?”“罚他……罚他不许再摸女孩的手。”呆头鹅闷闷地说。
陆离的注意力本来在温琥珀的画布上,听到二人的声音,他脸上自然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大脑还未运转,身体就已经迎向了两位姑娘。温琥珀只来得及吐出一个“你”字,尾音便被她自己硬生生吞下,并暗暗发誓再也不主动开启话题了。
真丢人,好不容易愿意主动说话,对方却自顾自地离开了。从来只有她甩别人冷脸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被他人忽视。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好。
她用余光瞥见陆离站在两个娇俏的美少女间,左右言谈甚欢,不由想起陆离和自己对话时,他有没有笑得这么开心?
她轻轻拍了拍脸蛋,深吸一口气: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想这些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是在过春节时,外交官先生打来电话说公务繁忙,今年只能让她一个人体验东方最重要的节日了。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和一名胆小懦弱的女仆,她也像在学校一样,坐在窗边画画,也像在学校一样,隐隐期待着有熟悉的人走进来,和她说上几句话。或许是楚静怡,她会乖乖地问好,还会祝她新年快乐,她真是川海最可爱的女孩;或许是安百璃,她还会是那幅唯唯诺诺的样子,琥珀打算等她毕业就把安百璃雇过来当保姆;最有可能进入教室的还是陆离,他会厚颜无耻地凑上来评价她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