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只是我们针对它的感染性的一种简洁易懂的称呼, 如果要用更精确的语言来形容的话, 它更像是一种能量。”楚天舒道, “一种能够改写世界、让一切都陷入无序与疯狂的能量。”
“病毒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量体。它似乎有着自发感染他人、使得他们成为鬼物的能力。和被感染产生的其他鬼物不同, 它们不具备人的思维,却会尝试着模仿、学习人类。它们没有逻辑,没有理智,只有‘繁殖’与‘感染’的意志与疯狂。比起独立的个体, 它们更像是被从某个巨大的源头上分解下来的东西,比起其他只是获得了能量附着的鬼物,它们更接近鬼物的‘原初’。”楚天舒道,“我们那时发现了一些线索, ‘原初’的线索,游戏的线索……后来我们判断,它们, 也就是最初的能量的来源是……”
“门。”林槐答道。
楚天舒说得太多,林槐有点晕了。他想了想,又道:“你的意思是,在门里,存在着一种带有自我意志的能量?而它的目的,则是感染整个世界,将一切都变成混乱与错误的天堂?”
他又想了想,道:“你这个说法有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它只能被用来解释游戏世界里的鬼物的存在, 不能用来介绍现实中鬼物的存在。既然现实中存在天师家族,那么现实中的鬼物,它……”
他顿住了。
“你的意思是,使得现实中的鬼物出现的能量,也是来自于门内‘能量’的泄露?也就是说……”
“绝大多数现实中的灵异事件,都发生在游戏者,与游戏者的相关者的身上,它呈现出极大的集群分布特征。或许从第一只鬼物在现实世界里出现开始,这个‘门’和其中的游戏,便已经开始了。它的历史,远比我们想象中要长。”楚天舒道,“然而在过去,信息闭塞,科技落后。鉴于游戏的血腥残酷,很少有人能够活下来。即使是活下来的人,也最多不过发出一声‘到乡翻似烂柯人’的感慨。同时,古代死亡率本就居高不下。因此在数千年间,这个游戏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直到计算机技术开始发展,人们才发现了‘门’和它的代码?”林槐有些困惑,“那么……”
他用手指敲了敲下巴:“这扇‘门’从古至今都是一串代码?这个东西最开始便是信息时代的科技水平,是人类的发展追上了它的变化?”
楚天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或许现实比这还要残酷。”楚天舒缓缓道,“或许事实是……”
“是它,一直在学习我们。一直在尝试用人类的方式……来更进一步地侵入人类!”
“那你怎么解释随着时代的发展,系统的多次进化?”林槐有些累了,他换了个姿势道,“一开始,游戏残忍恐怖、毫无规律,死亡率居高不下。后来,随着多次进化,系统不断出现了新的条例,游戏规则的出现更是大大提高了人们的生存率……这和那几个进入了门的玩家有关?”
他想了想:“是他们的改造使得系统出现,是他们将它改造成了更加有利于人类的存在,是他们创造了规则,来保护人类?作为代价,他们自己则留在了门内,成为门的一员。”
“如果只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楚天舒说,“然而你看。”
他用手机调出一个表格:“这是近二十年来现实中鬼物事件所发生的频率。”
林槐看着这斜率不断上升的线条,这f\'(x)与f\'\'(x)均大于零的函数,感到有些触目惊心。
“尽管玩家的幸存率上升,现实中的灵异事件的发生数量与概率,也上升了。尽管现实中所发生的的,都是低级鬼物事件,真正的厉鬼恶鬼,屈指可数,然而,从数量的角度上来看,灵异世界与我们的世界,越发地接近了。”
“从某个角度上来讲,系统是人类与灵异事件之间的最后的屏障,而‘门’则不断尝试着突破它、进入现实世界。然而,系统的出现真的是牺牲者们改造的结果么?还是说……”楚天舒转头看向林槐,“系统的出现,是‘门’内意志吸收、学习这些牺牲者们的意志,以增大玩家幸存数量为跳板,更进一步地感染现实世界的结果?”
林槐:……
“当然,这是从最阴谋论的角度上来讲。”楚天舒搔搔头,“我们所有人所希望的,当然是每一个进入门内的玩家,都能够控制这里……”
“可我从门内回来了。”
林槐突然道。
“我一定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我拒绝温顺地走进良夜,因此我回到了这里。”他说,“我把门里的东西,带了出来……我和它打了一个赌。在那之后,我重新开始了这场游戏。”
“你是唯一一个离开过那里的玩家。”楚天舒突然抱住了林槐,“你和他们都不同。”
林槐:“……突然抱我干嘛。”
楚天舒:“我怕你害怕。”
林槐:……
“我看起来是那么容易吃亏的人吗?”林槐嗤笑一声,“你放心……” 他拍拍楚天舒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利用的人,既然我会做出这件事,这说明我必然有着胜利的把握……不过,‘降临基金会’的事,确实让我有些在意。我倒挺想知道……”
他顿了顿:“我以前都搞了什么鬼。”
楚天舒瞅他:“你不能自我代入思考一下吗?”
林槐:“我的思维太莫测,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会想什么。”
不过他还是想了想,最终道:“但我知道,我从来不会做别人的棋子,这是原则问题。”
“我不会让系统里的世界降临在这个世界里的。”他冷声道,“我不会让这个世界也变成任人宰割的游乐场,更不会让自己成为被驯养的羔羊,所以……我一定要弄明白这一切。”
林槐又顿了顿:“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像一个男主角?”
楚天舒想了想。他摘下创可贴,和林槐对视了一眼,林槐突然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