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哐!”
“啊——”
木头被劈裂的声音混杂着鬼哭的声音, 在不大的房间里回荡。楚天舒蹲在门前, 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里面声音好大。”他把爪子放回地上, 晃了晃尾巴, 幽蓝的双眼看向室内,“感觉他心情不错。”
“哐当!”
最后一块木板崩裂的声音传来,不堪重负的木门终于从中间,被劈开了。
只剩1/3的木门用尽最后的倔强, 却也在惯性的作用下,向着卫生间内部打开。
大片大片的黑红色刺痛了林槐的双眼。
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安全斧落在了地上,发出“当啷”的一声。
——这是何等的恐怖景象。
和洁白干净到有些单调的、就连沙发也被白布遮盖的客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间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卫生间。
黑红的血迹呈爆炸式喷溅状, 从浴缸的左端,一直喷射到天花板上。喷上天花板、又汇集、最终再次从天花板上滴落至墙壁上与地面上的血液似乎早已凝固,如同攀附爬动在壁面上、鼓起的、长长的黑色蠕虫。
地面上的血迹像是随机分布的圆圆浮藻, 而绝大多数的血液则聚集在浴缸之中,可以想见当年的凶案便是在这里面发生的。
这间浴室并不大,相反,甚至有些逼仄。就连过道都被另一个冰柜所挡住。
浑身青白的小女孩就站在冰柜上,满脸怨毒。眼见林槐进来了,她尖叫一声,便向后退了一步。
随手已经将消防斧扔到的地上的林槐向她伸出一只手来,语气平静道:“别害怕,我已经来了。”
小女孩:……
她脚下一滑,当即满脸惊恐地摔到了浴缸里。
林槐咧开嘴, 他看着这个有如凶案现场(没准是真的凶案现场)的地方,对小女孩和颜悦色道:
“你已经安全了。”
“不,不要对我动手!”见他的身影越靠越近,小女孩用力地摆着手,“我……我……”
说着,她迅速打开了冰柜门,自己钻了进去。
并贴心地从里面把冰柜门关上了。
林槐:……
“我不想做什么,就只想和你好好谈谈。”他走向冰柜,并清晰地听到了冰柜从内部被锁上的“咔哒”声。
林槐:……
暂时没办法追究为什么冰柜也能从内部被上锁这件事,总而言之,鬼无所不能。林槐看着这个冰柜,想了想,安慰小女孩道: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进来的话。”他以一种唠家常的语气道,“他会在这里面看到凶案现场,空无一人,并在蓦然回头时从镜子里看到你的身影,对吧?”
“接着,灯会闪几下,”林槐索性坐上了冰柜的另一边。毕竟,这个卫生间内实在是太血腥,让他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脚。 冰柜被他坐得往他的方向一翘,林槐“……”了一下,维持住自己优雅的坐姿。
——并偷偷伸长了自己右边的小腿,用足尖抵住地面,以分担自己的部分体重。
友谊的小船再次没有翻掉。林槐俯下身,继续看着冰柜里的小女孩道:“灯闪三下,每间隔一次,你的身影会出现在镜子里一次,并离我越来越近,而最后的一下……”
“我会被无形的力量推进这个冰柜里,然后被上锁。”林槐道,“之后,我就会被冻死在里面,并在死后成为被你豢养的一条……狗。”
冰柜里,小女孩抱着自己,瞪着猩红的鬼眼看他。
“我哪有你那么恐怖!”她抗议,“我只会直接把你推进冰柜里!”
林槐:……
被鬼抗议恐怖还真是对不起哦。他在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没有说出来。他偏着头看了看这个冰柜,道:
“虽然有考虑用斧头劈开这个冰柜,不过我并不打算伤害你。”他和善道,“所以可以请你自己出来吗?”
小女孩:……
林槐终究是把冰柜里的小女孩带出了卫生间。
卧室里依旧是传出了“呜呜”的不似狗叫更似人声的声音,小女孩坐在沙发上,有些忿忿地看着林槐。
她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肯说,看起来是被林槐狠狠地伤害到了生而为鬼的自尊。
“唔,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这样吧,我可以配合你的演出。”林槐用卫生纸擦了擦白布上的灰尘,也坐了下来,“我可以假装出瑟瑟发抖的样子,然后你可以按照你的预定计划绕着我转圈,对我说出你的台词……解释这个房间的内容、解释这个房间的世界观的台词。”
小女孩:……
林槐向她靠近一点,她很害怕,却伸长了脖子,努力做出“我才不怕”的神情:“你,你离我远点!谁要你假装出害怕的样子了!”
“你真的不要吗?”林槐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遗憾,“能看到我害怕模样的人可不多啊。这是一个值得被珍惜的机会。”
小女孩:……
林槐对她摊开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小女孩盯着这个带给她极大恐慌的男人,在恐惧之余,也有了几分意动。
……可是,谁能保证这不是这个人想要放松自己的警惕、并伺机杀死自己的一种获得愉悦的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