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公审刚刚结束,小比类先生,您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我非常生气。辩护律师提出了对他进行精神鉴定的要求,也就是主张适用刑法第三十九条,所以他无罪。说他在杀人时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简直荒谬!没有正常判断能力的人,能装成下水管工人进入房间?这种胡话怎么能让人相信?为了逃脱罪责,伪装精神病的事也能干得出来。卑、卑鄙!简直卑鄙无耻。他就是个人渣。”

“小比类先生,您不相信被告人方面提出的理由是吧?”

“那不是当然的吗?!提出进行精神鉴定的,姓卫藤的律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作为律师为客户竭尽全力,也应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应该在良知的范围内进行。这种不管谁看了都觉得荒谬滑稽的闹剧,简直是欺诈师干的事。所谓维护人权,和撒谎不应该是一回事吧!”

这个对着电视台摄像机直抒胸臆的小比类,和先前那个冷静沉着的男人判若两人。对不合理的愤怒,和己方真挚的控诉被对方用虚伪的精神鉴定躲过去的不甘充斥着画面。

“各位听我说。(消音)少年在狱中给我寄了请愿书。请问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要如何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请求减轻刑罚?少年和律师都是恶毒的人。我认为他们已经不算人了。可是,我相信这个国家的司法制度。我相信法官一定会做出合乎正义的判决。”

“这里对凶手和律师的憎恨已经表现得挺露骨了,但这不过刚刚开始。”

大概是听到了漏出来的声音,并没有看画面的渡濑如是评论道。

“小比类说得没错。被告方起初是打算请求酌情减刑的。不过在即将开庭的时候,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策略调整,结果就是精神鉴定路线。一直对小比类抱有同情的大众舆论,也在看到古泽少年患有精神疾病的报道后,态度发生了大转变。当时关于精神鉴定的真相并不广为人知,大家都有种专家意见肯定没错的认知。不过更关键的,是古泽少年在法庭上的表现,给了法官很深的印象。不管是律师的提问,还是检方的提问,他的回答都文不对题,甚至多次出现庭审被迫中断的局面。”

“在小比类眼里,这一定也是高超的演技吧。” “你找找看有没有一审裁决时候的资料。”

古手川于是打开了相关链接。

视频是从小比类突如其来的叫喊开始的。

“不、不正当判决!这就是不正当判决!”

小比类紧紧抱着遗照,不停地呜咽。面部肌肉轻微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可是采访的媒体毫不留情地朝他扑了过去。

“丽、丽华和美咲,我要怎么向她们报告!这种,这种判决结果!”

“小比类先生,请用一句话描述一下您此刻的心情。”

“请对加害者少年和律师说句话吧。”

“您一定会继续上诉对吧?”

古手川不禁唾弃:什么一句话。哪怕只是过去的影像,也让他深感不适。被夺走家人的悲伤,罪魁祸首用卑劣手段博得无罪判决的不合理,这些东西要怎么用一句话去概括?况且对方又不是习惯了镜头的艺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了。就这样媒体还想引导出单纯明快的回答,不过是为了得到那些天天坐在电视机前、不动脑子的傻瓜也能理解的语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