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学篇第十一章(2 / 2)

蜀山派灭门以后 香积 3110 字 8个月前

    小邦脸色冰冷一瞬,立即恢复笑颜,松开人,“逗她们玩呢,我要是一口答应,她们能让我说几句话就放过我?能笑得那么开心,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兄弟,学着点。”

    他拍拍杜鹃的肩膀,两个人说着修行的事,边约着到溪边去摸鱼,晚上加餐。

    前头几个女孩子见他们没有跟上,说话也不顾忌起来。

    “他皮肤本来偏黄,在蜀山林子里四处乱窜,下河摸鱼,上树掏洞,比谁都折腾,却白了不少。”百合起开话头。

    “杜鹃愈见他脸色白,心愈是慌乱。主动送上门去受欺负,真是,唉呀!该!”小婵下定批语,有生赞同,“我看也是。”

    百合留神看有生,站如青松。

    她和朴新,永远端正着仪态,时时刻刻身形笔直。

    只有小邦全然不在乎,高兴了躺在桌子上听也是有的。

    “姑姑会将他挪到墙角也不在乎,真勇敢。”银莲感慨地称赞道,她上课听不懂,只好发困。

    晚上小邦和杜鹃像秋后的蚂蚱,一路喊一路叫,兴冲冲地奔回来。

    他们沿着河往下走了半个时辰,在水草从边摸到一窝蛋。

    青色的外壳,个个鹅蛋大小,那片失踪许久的灵羽如今刚好覆盖在那窝蛋上。

    盈川招呼他们停下,“是青雀的蛋,青雀性情温顺活泼,天性爱子,若是惊动孵化,不惜损伤此身也会和人拼得你死我活。”

    以往蜀山到处都是灵鸟,其中青雀传信最好,不达目的便永不返回。

    青雀的蛋始终没有动静,几人这些天心思都有些飘摇,小邦和杜鹃领头,带着其他人漫山遍野地翻找,却还没发现其它灵兽。

    盈川随他们去,只在上午开课,下午放他们自在。

    银莲惫懒,朴新向学,两人便留下看书。

    “姑姑,书里头有人。”银莲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跳出来的人是个老头,他的衣服装束极规矩,整洁干净。

    他拿着只笔和书册,笑容温和,“诸位小友好。”

    盈川老毛病病发,泪水如同大坝决堤。

    老头楞了一下,仔细地端详着流泪女子的面容,走上前来,像长者那样宽厚慈爱,摸摸她的头发,“是盈川吗,小丫头长这么大了。”

    “寒山长老,你还认得我。”

    “傻丫头,你刚入门的时候总是担心自己吊车尾,着急得不行,怎么长大了还没变得更稳重一些。”

    他看了看,四周空寂,锁妖塔不见踪影。

    盈川哭得更凶,他的神情仿佛一点都没有被萧瑟的蜀山影响,仍旧镇定安抚,“孩子,不怕。这是道。”

    外头的几人闻讯赶回,围着他们在蜀山见到的第二个人,喋喋不休。“长老大人,你拿着书和笔,是武器吗?”

    银莲插不上话,克制不住好奇心,跑到盈川跟前,“姑姑,寒山长老厉害不厉害?”

    蜀山传承千年,对道法的钻研为修真界所推崇,是当之无愧地第一大派。

    潮水兴衰涨退,蜀山亦不能逃过衰竭的命运。

    盈川缓和情绪,轻声答,“寒山长老博学多识,为人忠厚精诚,为蜀山派威信深厚的长老之一。”

    直到他说,蜀山应该议和,不再作战。

    宛如一阵寒冰将蜀山高涨的火焰砸得稀烂。

    求和,无异于是说要投降。

    已经流尽的血,将要上供的蜀山资源,还有屈辱,愤怒,种种权衡置下,寒山长老干净的衣裳沾满了最不洁净的东西。

    他跪下,围观的人高叫着,“叛徒。”

    盈川记得他眼里的泪,周围有人动摇。

    随即被更大的呼喊声淹没,他们说,那是他背叛蜀山以后,悔恨的泪水。

    盈川不信。

    寒山长老并不能从书中出来太久,他消失以后,盈川好像一尊石像。

    “姑姑一直没有牵挂,心里边空荡荡的。”

    小婵落了口气,羁绊,她大约体会得到那是什么滋味。

    最开始,她还没到公子身边前,在院里和其他人一起受训。

    府里头并未分家,老太爷的儿子多,小一辈的公子更多。

    朴新排行第五,带她的那位姐姐小梅在二公子那里当差。

    那时候正值二公子书院放长假,见小梅说话有趣,性格活泼,很有些意思,总爱逗弄她。

    二公子比五公子大三岁,他个子极高,人清瘦,人前端正有礼,私下里却活泼。

    小梅自恃本分,怎敢和公子顽笑。架不住二公子一天一天的不同对待,不免心动。

    夫人常常站在书房外,看一眼二公子,心满意足地笑,“二郎好学。”

    二公子的确上进,废寝忘食,挑灯夜读是常有的事情。

    他的那点耐心和温柔才显得可贵又罕见。

    二公子去书院上学后,难得回来一次。

    年后,俏郎君忽然变脸,要些时间考虑两人关系。

    小梅精心打点好衣食,挑亮烛火。

    她怯生生地站在桌前,许久不见,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公子,你想好了吗?”

    她来要那个答案。

    “为什么总是要答案,没有就是有。”

    小梅怔愣,看他冷淡地脸,听他冷冷地说事务繁忙,无心儿女私情。

    小梅流泪,想要逃走。

    二公子却将她抱住,怜惜地擦掉眼泪,安抚道,“我如今课业重,家里的事情也多,不想沾染情爱,你等我到年末吧。”

    小梅信以为真,那等吧,只是他少有搭理她的时候。

    没有踪影,没有音讯,患得患失,院子里的事情少了一半,她便总是整日无聊。

    小梅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她大胆地问,“公子,你若是不想要我在这里,便打发我走吧。”

    二公子只当没听见,依旧沉迷别的事情。

    小梅说得多了,心灰意冷和不甘反复纠缠到不堪承受时,二公子就忽然回神,像才发现她一样,拥抱一下,然后叙述自己的繁忙。

    小婵眼见着小梅姐姐消瘦,她是开朗的性子,说话爽利。

    那时候仍旧爱笑,光影一转换,她抬起脸,眼里带着泪花。

    二公子三不五日回来一趟,小梅的笑,一时惆怅,一时娇羞。

    小婵不解,二公子繁忙,心绪不佳与小梅姐姐有什么干系,那又不是姐姐带给他的。

    小梅和小婵先开始说很多,渐渐便不大说了。

    两个月以后的一天,小梅向小婵告别。

    “小婵,我以为权衡利弊后的一点真心才是人,我还想不明白,只是换个地方待未必不好,你要好好的。”

    小婵泪眼朦胧,小梅待她真心,多有关爱照顾,她私心觉得小梅姐姐值得最好的男子。不过,如果二公子就是小梅姐姐以为最好的人,那她就希望二公子也一样珍惜姐姐的真心。

    好在平城大乱,小梅姐姐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