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在谢知让起身时,也跟着醒了过来。知道曲怀英喝得烂醉,她吩咐下人准备解酒汤药送去前院客房。
曲怀英躺在床上,拉着谢知让的袖子和他哭诉:
“你说……他从小到大都没管过我……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婚事要让他做主?我姨娘死得那么惨,他都没去看过她一眼……他凭什么?”
“我不认识什么李家姑娘……我不想娶她……我就要我的蓝儿……可是我找不到她了……找不到了……”
往日也是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此刻却蜷缩着身子,眼角甚至有泪滴落。
那日从石家回去,曲怀英和他父亲大闹一场,却被押进祠堂家法伺候。他心急如焚想去见石菘蓝,却因身上有伤被老祖宗拘在家中养伤。
他沉下性子在家中将养两日,堪堪能下床便跑去见石菘蓝。可他没想到的是,曲家早趁着这功夫上门将人羞辱一番,将她们母女二人驱逐出京了。 曲怀英遍寻无果,回家质问亲长。可是他们打定主意要将他和石菘蓝分开,任他将家中搅得鸡犬不宁,也咬紧牙关不松口。
曲怀英终是一无所获。
“谢三儿……你说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样的爹爹?他从未管教过我,凭什么想插手我的婚事?凭什么……凭什么……”
躺在床上的人声音渐渐小去,呢喃着,呢喃着,曲怀英是撑不住沉重的眼帘,昏昏睡了过去。
谢知让看着为情所困的曲怀英,敛眸,不知所思。
其实他知道石菘蓝去了哪儿。
石菘蓝走之前,来谢家找过姜蜜。她还欠姜蜜八十一两银子未还,是上门来送欠条的。
“谢少夫人,此一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先前我就在京中,您不肯收我的欠条便作罢。但此时我迫不得已要离开,这欠条万望您收下。待此事风声过后,我一定会将银钱如数奉还。”
姜蜜见她坚持,只好将那欠条收下。
这一百两银子,于她、于谢家,不过九牛一毛。但这是石菘蓝的尊严和骨气,她应该成全的。
姜蜜犹豫片刻,问道:“石姑娘可想好要去往哪里?”
石菘蓝摇头,笑道:“天高海阔,总有一处能容下我们母女二人的。”
菘蓝者,插地而活。
姜蜜为她这份坚韧所动容。
她同石菘蓝的交情,实在说不上有多深厚。与人来往,最忌交浅言深。但此刻,姜蜜很想多说一些。
“石姑娘,有些话或许并不很恰当,但却是我想说的。我在江南有间铺子一直空着。石姑娘你做的胭脂极好,若你没有其他打算,不若去江南帮我开间胭脂铺。我只出铺子和银钱、并请人经营铺子,你负责制胭脂,由此挣到的银钱,你我一半一半。若姑娘愿意经商,我也可再给姑娘让利两成。如此,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