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爷点头:“我相信,多少人为田知县喊冤,最终都没有用处,以你的官职,很有可能救不了他,你自己也会被牵累,但你也不用听到消息,连夜逃回岷县。”
秦通判被训斥的面色涨红,好半晌他才道:“就是因为田驰,我心中有悔意,这次才不想再重蹈覆辙,想要救下赵景云。”…
宋太爷又冷哼一声,若这不是他们自己设的局,知晓秦通判是掉到坑中,不得不与孙集对立,任凭秦通判舌灿莲花,他也不会相信半分。
“太爷,我们抓了隋已,而且那人赵家女郎也认识,”秦郜道,“您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赵洛泱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机会,她正愁没机会见王真呢,她悄悄地牵起了宋太爷的袖子轻轻扯了扯。
宋太爷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这个徒弟是哪儿有热闹,要往哪儿去。
宋太爷站起身:“那就带我们去看看。”
……
王真晕晕沉沉之中,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屋子里又进来了不少人。
这是又要审她了?
她吞下去的毒药大部分被人抠了出来,他们还用水囊往她喉咙里灌水,然后踩她的肚子,逼着她不停地呕吐。
这样折腾了几次,留下的毒药根本不够致死,只会让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喉咙一直到肚子,无处不疼。
她居然没能死。
她恨这些人,她活不了了,这些人也得死,干爹知晓之后定会为她报仇。
王真胡乱想着,或者她该骗了他们,给孙集送个消息,让孙集来杀这些人,她应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些人上当呢?
以她现在走投无路的模样,或许他们会相信她愿意招认一切。
她一句真话,两句假话,编出她的出身,和身后的人,那些人能不能相信?
“是她,我在郑先生门口,见到的人就是她。”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王真彻底清醒了,她抬起头看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郑益门口的女郎。
她被抓果然与这女郎有关。
赵洛泱一脸惊诧,怔怔地看着王真:“怎么会是你?你……你……不是来向郑先生求医,请教如何给禽兽医病的吗?”
王真心里下意识地思量。
很好,这就是她想要的。
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合在一起让人无从分辨。
她只是去求郑益给家中马匹看诊,根本没有想过请教如何给禽兽看症。
可她确有没法完全否认。
王真脑子里还有些晕沉,心中却拿定了主意,一会儿她要骗这些人,就照这个法子去骗。
赵洛泱转头去寻宋太爷:“先生,这是隋姐姐,不知道为何,她会穿男子的衣衫,这些日子她总来寻我,与我谈论给禽兽医治之法。”
王真一双眼睛盯在那慌张的女郎身上,女郎说的话,为何她觉得能听懂,又听不懂?她有告诉过这女郎,她姓什么吗? 她又是什么时候与这女郎一起论过医理?
赵洛泱接着道:“她说过懂得给禽兽医病的女子不多,她之所以能来这里走商,也是因为通晓这些,沿途有畜生生病,她就能医治……可她为什么是……”
赵洛泱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太爷道:“你看清楚了?就是那个隋女郎?”
赵洛泱颔首:“是她。当时秦家大爷向我打听的人也是她。”
秦郜道:“先生,这下您可相信了?这人就是前来与孙集买卖战马的,她会前来,定是因为通晓医术,这样沿途也能照顾马匹。”
王真目光居然有片刻涣散,她怎么听不明白这些人说的话?他们说的是她?
不对。
一个念头从心底闪过,王真忽然明白过来,这里面有人在说谎。
有人在利用她。
王真的目光四下搜罗,然后落在赵洛泱脸上。
是这个女郎,从女郎进来第一句话开始就是假的,也许从郑益门口开始,她就被骗了。
“是你,”王真嘴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她重复了一遍,整个人想要向赵洛泱扑过去,奈何被牢牢地绑在木架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赵洛泱强忍着没躲去宋太爷身后。
“隋阿姐,你怎么会……”赵洛泱道,“你从开始就骗了我,你只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郑先生的医书是不是?枉我还信任你,给你透露了许多。”
“你说过阵子一个长辈会接你前去给马匹看症,考较你医治之法,只有那长辈认同了你的医术,才肯将生意交给你去做。你还说你早就无父无母,家中还有幼弟要养,这些都是骗我的。”
王真的表情忽然扭曲起来。
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不,她说的全都是假话,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她几时透露过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