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在众人激动时,韩副将心里如何恐惧。
杀进去,杀进去。
韩副将之前的动员起了很大作用,所有兵卒都想要用手里的利器建功立业。
可是进门之后,他们很快就愣住了,因为城中的情形不似他们想的那般,找不到一个个慌乱的武卫军。
冲在最前面的人,茫然地四处查看,心中不禁念叨,这军寨居然是空的。
可……又不像空的。
因为不远处还有烧起的炊烟,周围角落里还插着火把。
兵卒们抬起头,城墙上还烧着什么,在黑夜中浓烟滚滚,几乎遮挡住了头顶的月亮。
这浓烟,他们在军寨外时就见过,以为是他们投掷的火器爆开的结果,没想到却是有人在军寨的土墙上烧东西。
为什么要这样做?
眼下这群人中,只有韩副将知晓。 那些人烧出浓烟就是要遮挡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无法发现这军寨牢不可破的真相。
“列阵。”韩副将惊慌中大喊一声。
兵卒们先是一愣,然后平日里的练兵还是起了作用,众人下意识地挪动着,要将韩副将护在战阵后。
但他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城墙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兵卒们的动作,他们下意识地看过去。
风吹散了烟气,露出了一张张弓弩。
这一刻,不起眼的土
墙却是那般的高耸,居高临下的敌人,更是那般的骇人,他们就像是一群踏入机关的老鼠,只等着头顶的重物落下来,将他们碾碎。
在绝对武力的倾轧下,他们显得那般脆弱、渺小。
这就是为何大军绝不能入瓮城,一旦被算计,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放箭。”
土墙上有人果断下令,箭矢毫不留情地袭来,韩副将抢到一面盾牌,不停地挥动着手中利器,甚至将身边的人抓过来挡在面前,这才能躲过一波一波的攻击。
其余的兵卒就没有这么好的结果了,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箭矢射中,摔倒在地之后,更是被慌乱躲闪的人群践踏,也有人似韩副将这样用盾牌去遮挡,可是他们偷袭带来的盾本就很少,想要抢夺一个在手,就要将手伸向同袍,死亡的笼罩也让他们早就失去了思量,一个个就像没头苍蝇般乱窜,甚至彼此缠斗起来。
终于有人想起来大喊:“跑啊!”
可现在不喊还好,提醒了众人之后,兵卒们丢下手里的东西,推搡开挡在他们面前的同袍,发疯似的像门口逃去。
最先赶到那里的人,看着眼前敞开的大门,脑子里有的只是激动,他看到了生的希望,只要出去就能活下来。
跟在那几个人身后的就是韩副将。
武卫军没有关上城门,或许是他们的疏忽,韩副将这样思量着,不过很快他发现跑在最前面的兵卒停下了,他们甚至开始后退。
韩副将走过去,拨开挡在他面前的几个人,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情形。
一队骑兵立在军寨门口,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冷眼望着一切,但那威势已经让人不敢上前。
直到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一泓光芒洒向大地,众人才隐约看清那些人的面容。
韩副将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是豫王……”
他攻入军寨之前,还曾说过,取下豫王头颅,为朝廷立下大功,日后公侯万代。没想到一语成谶,豫王真的出现了。
韩副将握住手中的长刀,忽然
发狠地向豫王奔去,反正无路可走,如果能与豫王对战一场,也不枉……
韩副将的思量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腾空而起,被迎上来的薛定一枪戳上了天。
直到这一刻,韩副将才总算看清楚了大局,他向相王兵马所在的方向看去。
武卫军不是疏忽了没有关上军寨大门,也不是笃定他们逃不出去,他们是在等……等相王的援军,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他们这支偷袭的兵马,而是要引出大鱼。
等援军倾巢而出,再行攻打城池,简直易如反掌。
一夜之间,可能那座城会被武卫军攻破两次。 天亮之前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栽在豫王手中。
薛定将韩副将的身体丢在一旁,重新收回他的长枪,接下来的事根本不需要他来做,他们手下的兵卒就会将战场收拾的干干净净。
“相王的援军就快到了,”萧煜吩咐道,“让聂平他们准备好。”
薛定应声。
“其余人随我拿下相王一座城。”萧煜说完调转马头,带着骑兵直奔相王驻扎的城池而去。
薛定羡慕地望着渐渐远去的骑兵身影,他带人留在军寨,也少不了仗打,可哪里有跟着王爷杀敌痛快。
下次,下次肯定要换他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