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做得太没分寸,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感受,让裴煦感到不舒服了。
裴煦不应该这么小心翼翼,像是怕他真的不再理他了一样。
可是他怎么会这么想?
那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朋友相处”更是让霍应汀心里难受得快要窒息。
裴煦没有朋友。
从前唯一的朋友在十二年前把他丢在了曼哈顿。
所以他在和自己交朋友之前才会试探那么多次,天台、电梯、他家的阳台,直到得到他的一句肯定答复才如释重负。
他都不敢再去回忆刚刚裴煦说出这句话的神情,黯然、内疚,还有不安。
裴煦就应该是随心所欲地,淡漠,孤傲,对什么都不在意,只要做自己就好。
就像那只天鹅,这些让人神伤的情绪都不该存在于他脸上。
霍应汀咬着牙,后悔得要命,暗恨自己莫名其妙冲他发什么火。
他看着裴煦,目光很认真:“我没生气,是我自以为是......下次如果换食谱了,我直接拿给你?”
裴煦看了他好一会儿,辨别着他的认真里有几分真心,然后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松弛下来,低下头搅了搅勺子:“哦。”
霍应汀呼出一口气。
一场信任危机就这么突然爆发又突然平息。
夜跑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怪怪的,一个是还在懊恼和心疼,一个是暗戳戳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交朋友。
跑道上,两个人都带着耳机,一前一后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霍应汀的车停在吃饭的地方,两人跑到江边,又从江边往回走,
平时他们跑完步也不会有很多交流,两个人走在一起就好似身边的江水和星月都在吵闹,从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
可今天因为吃饭时的意外,裴煦忽然觉得周围好安静,安静得让他有点儿不自在。
他顿住了脚步,对霍应汀说:“你渴么,我去买瓶水。”
霍应汀下意识说了句我去吧,但裴煦已经朝便利店去,他只好停住脚步。
他收起挂在脖子上的运动耳机,长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软线,心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风阵阵,已经九点半了,江边已经没什么人,安静而开阔。
偶尔几辆归家的车快速穿过身边,近光灯把霍应汀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来去匆匆。他靠在路灯下,看着那高挑的人穿过马路走进一家便利店,然后被门上花里胡哨的海报和川流不息的车挡住。
“你就是裴煦?”
身侧,一声暗含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霍应汀转头,看到了两个中年人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