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真遗憾啊。” 不过也还好,没看到。
毕竟没看到都已经这样了。如果看到了,那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得住、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谢黎舔着犬齿齿尖低笑了声,他低头拎起脚边的袋子,扭头往楼上走。
一直到楼上的关门声响起,几个青年堪堪回神。
“你们看见黎哥刚刚拎着的是什么了吗?”
“长长的,硬硬的……”
“棍子一样。”
“好像是,白萝卜和葱,吧。”
“…………”
“???”
江湖传闻,这几个人回去以后连着做了几个月的噩梦。
噩梦里,有个长得很帅的变态,整夜整夜地追杀他们。武器是一根萝卜和一捆葱。
郁睿踏进家里。
视线可见的地方,玄关,客厅,敞开门的卧室,通往厨房的走廊……无一不是狼藉满地,杂物倾倒散乱一片。
而郁丛生喝得满面通红,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他嘴里哼哼着叫骂着什么,全是不堪入耳的词汇。
郁睿平静地站在门口。
站了大概有几十秒,他没换鞋走过玄关,从脚边的杂乱一件一件收拾起来。
小卧室的门“吱呀”地响了声。
郁睿没抬头,安静地开口:“午饭会晚一点,你先回房间做作业。待会儿哥哥叫你。”
郁梨趴在门边,眼睛有点红,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房门又“吱呀”一声,关了回去。
客厅里恢复安静。
其实也没那么安静。
郁睿仔细竖起耳朵的话,应该还能听到被连累的邻居们议论着回到家里,或者叹息,或者埋怨,或者是同情和可怜。
但没什么人会过来问一问。即便是好心的张奶奶家,他们也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是最好不要扯上关系的。
人活着都很难,只顾自己也没那么简单。所以再绝望的时候,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不要想着依靠任何人,只有自己才是自己唯一的稻草,只有自己才会尽所能不让自己失望再绝望。
这个道理郁睿已经学会了很多年。
郁睿平静收拾好房间地上的所有垃圾后,只剩下瓷砖正中央躺着的那个。他回头思考该如何处理时,看见门旁斜倚着的身影。
郁睿似乎怔了两秒,才想起谢黎会在这儿以及他为什么会在这儿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在客厅……不,你去我房间稍等一下吧。我很快收拾完。”郁睿起身,走到谢黎身旁,他伸手去接谢黎手里装着果蔬的袋子,神情平静自然。 袋子没能顺利取走,在离开谢黎的手之前被勾住了。
郁睿停住,抬眼。
黑漆漆的眸子清澈见底的干净,也安静。
谢黎的眼神沉了沉。
在近在咫尺的这张好看的脸上,谢黎甚至看不出半点慌乱、难堪、悲伤、愤怒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如果不是面对自己,谢黎猜郁睿甚至还能露出像在学校里那样温和阳光的笑意。
这就是郁睿。
这才是郁睿。
郁、睿。
谢黎听见自己心底的疯子咆哮着嘶喊这个名字,欲|望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把自己开膛破肚撕个粉碎才能平息。
那个疯子渴求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
他渴求他,无与伦比。
耳边声音从天边扯回他的意识。
“你要是这么喜欢这个袋子,那我把蔬菜拿出来以后送你。”
谢黎没有开口,怕藏不住声音里的欲|望。他慢慢松开绷紧而发僵的手。
郁睿拿到蔬菜袋,转头往厨房走。
“卫生间对面这间是我的卧室,你可以进去等。”
“……”
身后没有回应,直到房门砰地关合。
郁睿停住脚,回头。
他卧室的门还开着,关上的是几步外的卫生间的。两秒后,门锁咔哒一声,从里面扣合。
郁睿愣了下,嗤笑。
“你是在外面吓到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
没有回应,郁睿拎着袋子走进厨房。
而他身后的卫生间,紧闭的门内,谢黎缓缓靠到冰凉的墙壁上,胸膛里慢慢叹出一声低沉的喘|息。
然后是沙哑低语的笑意。
“――我是为了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