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斯特妈妈费了很多时间翻补棉被。贝尼则坚持教裘弟读书。黄昏在炉火熊熊燃烧、给他们提供了光和热的炉边度过。连风似乎也在屋子周围令人舒服地呜呜呼号。在宁静的月夜,可以听到狐狸在硬木林里学叫。那时,功课就停了下来,贝尼向裘弟点点头,他们一起倾听。但狐狸却难得来光顾巴克斯特家的鸡棚。
“它们对裘利亚头上的每根毛,都知道得很清楚,”贝尼吃吃地笑道。“它们不想来触犯上帝。”
正月末的一个寒冷清澈的夜晚,贝尼和巴克斯特妈妈都已上床了,裘弟和小棋还留恋在炉火旁。他听到外面院子里有一阵响动,好像是狗在厮打。可是这骚动比他们那两只狗平时发出的动静来得更活跃。他走到前面的窗户旁,将脸贴在那冰冷的窗玻璃上。一只奇怪的狗,正和列泼在一起蹦跳戏闹。裘利亚宽容地在边上看着。他屏住了呼吸。原来这不是狗,而是一条精瘦的跛足大灰狼。他转身跑去想叫他爸爸,接着,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回来继续观察。显然,这狼和狗以前就在一起玩过。它们并不陌生。它们静静地玩耍着,好似狗也在保守秘密。裘弟走到卧室门口,轻声叫他爸爸。贝尼出来了。
“什么事,孩子?”
裘弟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户边,点头招呼贝尼。贝尼光着脚跟过来,朝裘弟所指的方向望出去。他轻声吹了一下口哨,并没有去拿枪的意思。他们一声不响地观看着。在明朗的月光下,这几只畜生的动作清清楚楚。那客人的一条后腿跛了,行动笨拙。
贝尼低语道:“总有些可怜,是不是?”
“我想,这是那天我们在池边围猎时逃走的那几只中的一只。”
贝尼点点头。
“几乎可以断定是最后一只。可怜的家伙,又寂寞,又受了伤只好来拜访它的近亲玩耍一下。”
也许是他们低语的咝咝声从紧闭的窗户中透了出去,也许是他们的气味飘送到它的鼻子边。突然,无声无息地,它转身离开那两只狗,艰难地翻过围栅,在黑夜里隐没了。
裘弟问道:“它会在这儿干坏事吗?”
贝尼把脚伸到炉火的余烬边烘着。
“我怀疑它那副样子还能替自己找到丰盛的食物。我做梦也不想去打扰它。一头熊,也许是一只豹就会结果它。让它度过它的余生吧。”
他们一起蹲在炉灶旁,陷入了一种悲哀而奇异的感觉。即使对一只狼,那也是件够严酷的事情。它孤寂到这般地步,竟须转向它敌人的院子来寻找伴侣。裘弟伸出一条手臂,搁到小旗身上。他但愿小旗能够懂得,它用不着经受森林中的荒凉和寂寞。至于对他自己来说,小旗也减轻了在家庭中折磨着他的那种孤独。 下弦月时,他又见过那孤狼一次。以后它就再也没有来过。由于父子间的默契,他们没有将它的拜访泄露给巴克斯特妈妈知道,因为不管怎样,她一定会要求打死它的。贝尼相信,狗可能是在某一次出猎中和它混熟的;但也许是当他们在伐木,而那些狗闲跑开去玩的时候和它混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