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王超顿了顿，“回五行山？”

安宁站起来掸掸臀，笑道：“是啊。神殿差不多建好，我这可怜的代理神仙总算完成任务，不用继续被你压榨了。”

神态，语气，用词。似有似无的言外之意。

王超低垂眼帘，忽然也笑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叫短笛的，应该就是地球正式的二代神仙了。”

“喔？”安宁眼睛一亮，露出“你说这个那我可不走了啊”的表情，“你居然这么看好这个宇宙人？就算他是那美克的后代……”

“他有着无可估量的潜力……”

“总不会比你还强吧？”

“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我是说，跟与撒旦战斗的时候的我相比。”

“唉，说起撒旦，他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嗯……我记得他建了一个，算是属于他治下的守序魔族的小王国，很多年前寿命耗尽，已经死了。”

“倒是多亏了他，还有这几万年里一茬一茬越来越弱的魔族，地球上的零散的魔气才慢慢变少了。”

“被他们过滤、收集送回五行山了嘛。”

“哈哈，是啊。现在人间的环境下，应该越来越难有人成为魔族了。”

“嗯……”

王超与安宁并排坐在神殿边沿随意闲聊。

祖儿却在两人的头顶来回移动，用怀疑的眼神左看右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即将卸任的初代神仙与代理神仙都没注意她，一同注视下界大陆的边缘荒无人烟的云泽比特高地，那个孤独沉默，抱着双膝仰望天空的绿皮小孩。

他日复一日地等待着。

看着天空亮了，暗了。

天空有时落下水，有时落下冰。

短笛的身上被白雪覆盖又融化，一次又一次。

那时候神告诉他，天空亮暗一次，就是过了一天。

雪落下又融化，就是一年。

短笛看着自己的裤脚一点点变短，露出小腿，露出膝盖。 上身的衣服已经成了一条一缕。

他还是在看着天空。

三十年了，天空没有任何回应。

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原本白色的“墙壁”也布满了灰尘，甚至青苔。

短笛将头埋在蜷起的双腿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发出一阵深沉的叹息，终于站起了身，随手将上身的褴褛衣衫扯掉，他随便挑了一个方向离开。

云泽比特高地的荒原上，一条一条破布，从白色昆虫宇宙飞船向外，散落在荒土之上，被风吹走，在空中飘飞。

“他总算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安宁站立在高空之上，一拳抵在腰间，另一手搭凉棚，俯身向下方的茫茫荒原张望。

头顶的祖儿已经盖着黑发为被，呼呼睡着，王超道：“跟上去看看？”

“不然干嘛来了？”安宁笑，在空中伸了个懒腰，“反正也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