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托尔恰到好处地醉倒了。
他沿着原先背靠着的那根石柱,身体慢慢溜下来滑倒在地上,噗通一声,脑袋大概还磕到了地面。
天哪,那一声可真响。我一脸不忍地别转了头,却正好看到洛基脸上浮现出一丝似是嘲讽一般的笑容。
“bravo。”我听见他轻声地叫了一声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自动解除了我的这种疑惑。
“……托尔的大脑里看起来还没有被肌肉塞满嘛。”他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评论道,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丝刻薄了。
“……不过也不排除他只是刚好在这种时候醉死过去的可能。天哪,这真是太妙了。”
虽然嘴里说着太妙了,他的表情可一点都谈不上高兴。他漂亮的细长双眉轻轻地皱起来,好像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帮一帮他那个此刻可怜地醉倒在地上,还重重撞到了头的哥哥似的。
我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希芙看起来可不这么想……”
其实我是想说,人家希芙都蹲下去,手都碰到托尔肩膀了,假如你基于兄弟情深的份上想进去扶一扶你哥哥,也要看看情形是不是适合,会不会尴尬――
不过很显然洛基就是个擅长打击别人、败人兴致的小能手。
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施施然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潜伏而略皱的外衣下摆,然后居高临下地向我投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他如同冷玉一般的绿眼珠半藏在树丛和建筑死角所构成的暗影里,看上去毫无温度。
他突然勾唇轻轻一笑,笑意冰凉。
“很遗憾,米瑟缇丽丝。好-戏看完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逐客令使我猝不及防,呆呆地下意识也跟着他站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大约是看见我这副可厌的呆相,洛基那秀气的长眉微微一挑。
“……难道你也想进去扶上阿斯嘉德的英雄托尔一把,好叫他感激你?”
我错愕地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甚至从来都没有跟阿斯嘉德的大王子交谈过一个字。我干吗要去扶一个醉鬼?我是做好事的红领巾吗?
……话说红领巾到底是个什么鬼啊。为什么我脑海里一瞬间这么自然地闪过这个名词呢。
我慌忙猛烈摇头,“不不不不不……我完全不想这么做……”话刚出口,我又意识到自己表示不想去扶的可不是过马路的陌生老奶奶,而是面前这个乖僻大帅比的亲兄长――而且我最近总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更深入了解这个大帅比以后,就觉得他似乎有那么一丁点兄控的倾向――我立刻又非常狼狈地改口。
“啊我不是说我不想帮托尔的忙……而是……这个……实在也轮不到我去帮忙吧……”
我的辩解似乎非常蹩脚,因为我看到洛基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既然帮不上忙,你就可以走了。”他并没有继续嘲弄我愚蠢的应对,而是干脆利落地下了个结论。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态度竟然一时间让我感觉有点难过。
明明我在他这里所获得的优待,已经远远超过我漫长人生里所获得的全部优待的总和。 我实在不应该再贪心地想要多获得一些更好的对待。说到底,没有人有义务让我生活得这么开心。而他已经为我带来了许多的、值得永久铭记的愉快的瞬间。
于我而言,希望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我从不抱有那种期待,才能够在这对我来说冰冷沉寂如同霜巨人的国度约顿海姆一样的神域生存下去。
我默然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洛基的态度和他接下来的打算,轻声说道:“……谢谢你今晚带我来此。我过得很开心。这都是拜你所赐。”
我觉得这只是极其平淡的几句话而已,但是洛基的脸上一瞬间却浮现了某种类似惊讶和意外的神情。
……我只是想坦率地道谢而已。我有点迷惑地想着。
不过下一秒钟那种奇特的神情就从他年轻漂亮而有点苍白的面容上消失了。洛基耸了耸肩,转过身去。
“啊,这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