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沮丧地垂下了头。
……这丛天杀的槲寄生,难道就不懂得神马叫做人艰不拆吗!!
“唉,好吧好吧。”它一旦在和我的斗嘴中占了上风,就会立即软化下来。它呼啦啦地摇着它那堆被洛基好几次变成其它玩意儿的枝条,似乎想要安慰我。
“你只是太重视这个几百年来第一次偶尔……呃不,经常来找你玩的……朋友?”它不太确定地吐出最后那个名词,就好像对于这种定义,它一点信心也没有似的。不过在我说话之前,它已经立即又补上几句:“我对你的反应完全能够理解!毕竟你还是个小姑娘嘛,总不能就这么跟蹲苦牢――还是单独禁闭――似的就过一辈子吧?你还有几千年要活呢!寻找一个朋友是人生里再正常不过的需求!我完全能够理解!……”
我有点瞠目结舌地仰望着苹果树那簌簌作响的树梢,看见今天灿烂耀目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空隙,一丝丝如同光的雨一般倾泻下来,洒满我的全身。
我不由自主地慢慢弯起唇角,无声地微笑起来。
还是一样的、神域晴朗的白昼,阳光暖洋洋地照耀着神域每一个华美的角落。可是又仿佛有一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像一座锈蚀停摆已久的古老钟表内部的齿轮,又轻而顽强地,重新开始在我的生命中一下、两下,一点一滴地开始转动。
他此刻想必正站在阿斯嘉德最华丽堂皇的正殿上,站在高贵的神王奥丁和神后弗丽嘉的身旁,注视着他的哥哥雷神托尔接过那顶闪耀而沉重的王冠。我不知道他此刻心里作何感想,但是就我从前偶尔听说过的一切来说,他总是跟随着他的哥哥到处征战,一起狂欢,一同成长。他像是每个仰慕着自己那出色哥哥的弟弟那般,仰望着哥哥一点点登上神域之巅的华丽殿堂的最高处。我很难确定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嫉妒,但是他毫无疑问会为他的哥哥高兴――我能看出来他爱他的哥哥,从我们以前的闲聊里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够猜到。他总是用一种又骄傲又嫌弃,又极力假装得满不在乎的语气,来形容雷神托尔?奥丁森――
“那个脑袋里只长了肌肉的家伙!遇见敌人只会一味地闷着头往前冲!要不是我在后面施放了一阵雾气掩护他……”
“我今天给希芙的头发变了个颜色,那个满脑子武力的女人只会追着我要跟我拼命!托尔更有趣,本来是帮着希芙来教训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说了几句话而已――他们两人居然打起来了!……”
“咦,对了,从来没有见你去参加过给阿斯嘉德胜利归来的将士们庆功的宴会啊?你实在应该来的――今晚那个笨蛋托尔又打破了他自己摔碎酒杯的纪录!……” “我时常在想托尔是不是天生就没有魔法值这一项天赋。最简单的一个魔法教了他三个月,他还是完全学不会!让我去学格斗术都比这个轻易多了!……”
因为想到洛基的这些话,我的唇角不自觉地浮现一个笑容。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啊。我很羡慕。
虽然好像对于神域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洛基就代表着托尔的那个小跟班,是生活在高大强壮、光芒万丈的哥哥身后的阴影里的那个纤细修长、敏感苍白的影子,但是我知道,他的能力远不止于此。而且,在托尔的心目中,他的弟弟也没有大家都认为的那么不重要。
我虽然在神域近似于隐形,但我有时也会偶尔看见托尔和洛基说话的画面。托尔总是高声大气,豪迈地笑着,揽着洛基的脖颈,显得十分亲热的样子。他说话的时候虽然不太注重顾及别人的心情――比如有一次我听到他嘲笑洛基的武力值不够高,只会魔法是不行的――但是好像他们每次打仗回来,身上伤痕累累形貌比较狼狈的,永远都是托尔而不是洛基。这固然能证明在战场上或许洛基比托尔更识时务,懂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一些,但无疑也可以暗示一点托尔多拼命些,他的弟弟就可以多一分优势自保。
有这样亲近而有爱的家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我想。
所以洛基长成了阿斯嘉德的恶作剧之神。只有被父母兄长宠爱信任着的小儿子,才会拥有一颗喜欢恶作剧的心吧?因为知道自己的恶作剧再大也会有人来收拾留下的摊子――只要不过分的话。而放眼阿斯嘉德,还能有谁闯祸之后的善后人选,比洛基的更有权威、更有力量解决一切烂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