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楚了,真的是丧尸,因受吸血鬼和瘟疫传染而变异发狂了的普通人类,穿着破旧的居民衣裳,身体却已扭曲变形,皮肤干枯呈青灰色,翻白的眼珠和滴着涎水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额间血液迸散颅骨混合着肉块飞溅在月色中。
马车一歪停下来,望去时一匹马已经摔倒在地,头被一只丧尸咬住。
“来了吗――?!”
恩泽后退到雅兰身边紧皱着眉头抽出□□,“果真在这里潜伏着!这些野兽!”
“……这是――?!”
“别动。”
男人的声音低垂在她耳边,枪声仍在继续。道路两旁树影婆娑,葱葱茏茏地摇摆着沙沙响,一时间人影飞快攒动,窜出了数只,远处有兽般的低吼,
雅兰开枪出手很稳,射的是银弹几枪下来打掉几只,眼看着这些人性野兽一窝蜂上了松了扣在菲特腰间的手,提了手杖一拧一抽隐藏在杖身里的细长银剑在月光下泛出寒光。
寒气森森的气铺展开来,压抑的,静谧的。
菲特一惊,原来他当真是使剑的。
瞬息间凛凛剑光雪白切开暗黑的夜幕,弧度优美而凌厉。手下一抡一朝她咬来的丧尸已飞离了脑袋,同时将另外几只齐齐斩断,血液飞溅,溅到她脸上,竟然是凉的,腐朽的气息。
再抬头时只望得见男人的侧脸和波澜不兴的绿眸,月光下幽幽的。
尸体已经不再一股脑儿扑上,好像因男人的剑气而停下了脚步,无声息地围住他们,一把算去数量不小,菲特看着他们,他们空洞呆滞的眼瞳中似乎有着贪婪的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呆了呆,一个尸体已经以人类无法企及的速度和猛劲咬了上来,其余的接二连三紧随而上,恩泽一时间乱了阵脚,开的枪声响了好远, 男人执剑,她眼睛还没眨就有了一个动作――她觉得应该是有一个动作的,怔神的瞬间,发边一丝微风微风,银剑已经“咯”地一声轻轻回了鞘。
以拄着手杖的黑发青年为中心,所有尸体向外呈摊开放射状在地上没了动静,鲜红触目惊心地溅染了一大圈,包围了他们,一时间头颅骨碌碌到处滚,滚到林子深处,滚到抽搐不已的奄奄一息的马身旁。
少女睁大眼睛,愣愣望着一切,突然觉得寒颤,想叫他的名字,却又在望见他面无表情而立的一刻说不出话来。
倒是恩泽,哼哧哼哧跑到公爵身边,深深行礼,一脸责备表情,“刚才是我疏忽,非常抱歉雅兰大人!”
“嘛,没事,本来起初我没打算来这儿的。”
再看他时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的闲散微笑,将手中精致大气的家族手杖转了个圈,之前周身隐隐无人可入的浓黑静谧仿佛幻觉。
“只不过那村长说了些有趣的事才改变主意的嘛,你也听到了,那家伙最近在这儿呢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哪里找去,早知有袭击的话我肯定会把赫伦叫过来打杂呢。”说到一半扫一眼四周,树影晃动,“不过,得加快了。”
恩泽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等一下……这里,其实离那个村子也不远啊……”
少女站在他身后脸色煞白地出声,雅兰知道她说的是之前赶她出来的那个村子。
“这儿有丧尸……那么那个村子――”她说不下去了,想起了那个扑在妈妈身上哭泣的小男孩。
“菲特,如果你真想为他们做什么,不如发挥一下纯血种的能力查出真相,”雅兰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罢。”
马车已经坏掉了,三个人只能步行,菲特穿的是平常少女的轻便裙子,走起路来不是十分吃力,她看着青年和穿着一身恭谨工作装的恩泽,从刚见到雅兰时就在奇怪,明明是国王授命完成这个有点分量的委托,明明身为公爵大人,出行竟然只带一个文吏,真的是个文吏,恩泽主要工作是收集情报整理情报记录事件最后写文书和报告,有时替这个风流的贵族青年找找女人善善后什么的,战斗能力的确是有,只不过仅限于防身术阶段。
竟然是连个能武的随从都不带的。
“因为很麻烦。”
“……哈?”
“比如想要女人的时候还可以把刀架在恩泽脖子上逼他给我找,如果是个会打架的估计就宁死不从了说不定还反扑,会打架的人脑子都比较石头,虽然说恩泽的脑袋已经十分石头了,总比赫伦好一些。”
“请不要拿赫伦大人和在下比较!”身后文官耸肩非常认真又非常激动说道,“赫伦大人是十分优秀的!”继续忠犬状。
“啊啊,是的,你也是赫伦的粉丝呢。”
“雅兰大人,请不要取笑在下了!”
菲特无言。
“那难道……没有什么心腹么?”以前在血界,总是有一些死士会追随自己的哥哥和父亲的,雅兰身旁真的是什么人也没有,难道是因为没有亲和力?
恩泽一听这话忍不住开口,“怎么会没有,当年骑士团的大家――”
公爵回眸一个眼神,恩泽噤了声。
他看了一眼怔怔的少女。
“哦呀,能想出‘心腹’这个词来真是难为你了。”
“喂!”
青年笑了笑,望着月色,“这种东西曾经有很多呢,但有时候,它们会成为毁灭自己的导火线,不如让给别人比较好嘛,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也是清净。”
她眨眨眼睛,紧接着他就拍了拍她的脑袋,揉乱了银发,“人类可是比吸血鬼要恐怖许多的生物呢……”
后面的声音轻了下来。 “所以,得到你的王子殿下后,赶紧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