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过后同时又觉得有点失落,因为这也间接表明了,她并不是很急着想要快点和他面对面,从二楼到一楼这段不足二十米的路上,走得也慢慢悠悠的,完全不像自己那样恨不得飞过来。
强烈的落差感促使沉知聿回答时的语气,比今晚的风还要冷淡,他说:“还能怎么来的,开车来的呗。”
其实戚禾是想问他怎么进到里面来的,学校的东南西北门都设置了人脸识别,外校人需要登记才能通行,可现在这个点,保安亭那边恐怕早就下班了。
不过听他这样一说,戚禾立马被带偏:“你那驾照不是上个星期才拿到手的么?就敢上高速了?”最起码有个过渡期吧,要换成她,肯定会在平常的街道先开熟了再说。
“持证上路有什么不敢的。”沉知聿显然不以为意,甚至自恋起来了,“我车技这么好,区区一个高速难得到我?你也太小瞧我了。” “还可以。”
按照她的语言习惯,还可以就是很不错的意思,他明白的。
顿时,沉知聿低下头去,也因此错失了从她脸上闪过的波澜。
久久,他却问:“有了他,你还会来找我吗?”
有时候,他觉得她没有心,明明看见了他眼里的爱意,却刻意视而不见。
有时候,她明明对他很冷漠,但他又毫无办法,墙了南墙也不死心。
他甚至不奢求成为她感情上的备选,只想乞求她别那么早丢下自己,即使是以一种道德败坏、上不了台面、被万人唾弃的身份陪着她,他就已经觉得很好了。毕竟他们的身体是如此契合。而且小三很难当的。
她看着他逐渐湿润的眼睫,看着他眼皮下的乌青,她记得他最近的实验比较多,他在微信里和她吐槽过,说生物好难学,每天都有分析不完的数据,甚至幼稚到问她现在打包回家会不会退学费,他不想待在学校里面了,因为那里没有她。
或许是大冬天他冒着严寒,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高速,只因怕她被别的男人抢走,不顾危险也要过来找自己的原因,让她心中不忍,让她感动不已,于是戚禾又动摇了,在他面前,这颗本该坚硬的心,也会出现柔软的一面。
她刚要说话,脸颊突然传来温凉的触感,也有什么擦过了他的眼角。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
扑簌簌像花似的落下来,落在她睫毛,落在他肩头。
这是他们在北方看的第一场雪。
她迟钝地伸出手去接,声音却果断,片片雪花在手心融化的时候,她对他说:“沉知聿,以后每年冬天都一起看雪吧。”
她握住他的手,轻声强调着:“我和你。”
天空在飘雪,他的心却在下雨,突如其来的太阳雨。
之后,他们在漫天飞雪下拥吻,青涩的,欣喜的,空气中仿佛掺了一缸蜜糖,连风里都有了甜丝丝的味道。
北方的雪总是比南方来得早、下得多,在一起后,他们看了无数次雪,每当下雪的时候,两个人都会默契地想起对方,隔着遥远的距离,听着对方耳机内的细微雪声,盖上被子互道晚安。
然而在这些无数次当中,没有一次雪像七年前那样让她心动,也没有一次雪像七年后这样让他绝望。
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