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县再笑了笑:“一直忙乱,未能与张大人一叙。舍弟梦蘅,有幸与张大人同榜,故我见张大人,甚觉亲近。”
张屏恍然:“竟不知杜大人乃杜兄的兄长,是晚进疏忽了。”
杜知县立刻道:“某虽痴长张大人数岁,但与张大人同官同职,同与朝廷效力。张大人万不可如此谦称!”又问张屏表字,亲切地道,“张大人若不嫌唐突,私下里我便称你一声芹墉贤弟可好?”
张屏垂下眼皮:“多谢杜大人抬爱,不胜欣喜。”
杜知县望着他一丝也看不出欣喜的脸,温和地又笑了笑。
张屏嘴角也向上了一下。兰大人说得不错,与人结交,并非场面,亦很有宜处。朋友渐渐地多起来,令他觉得很喜悦。
杜知县又一叹:“只是未能得知来得竟是何郎中大人,招呼多有疏忽,某着实惶恐。张大人甚得王侍郎厚爱,先前可是拜见过郎中大人?”
张屏道:“未曾拜见过。”
这时王砚带着随侍大步过来,杜知县忙施礼,张屏跟着行礼,王砚随意地一点头。
“怎么在这里站着?”
杜知县恭敬道:“下官恐有传召,故未敢擅退。”
王砚哦了一声,大摇大摆进了帐篷,一名京兆府的小吏道:“两位知县大人也请同入罢。”
杜知县相让张屏:“张知县先请。”
张屏道:“还是杜大人先请。”
杜知县笑了笑:“那某便与张大人一同进去罢。”与张屏并行入帐。
帐内,冯邰与那位何郎中已入座,冯邰坐在主位,何述在右上首小桌后,两个捧着香炉的侍从立在身后。
王砚径直走到左上首的桌后坐下,抬手扇了扇风:“味儿忒呛了!那俩炉子,这会儿应该没什么蚊子,这里也没人跳大神,你们就出去罢!”
两名侍从看向何述,神色忐忑。
何述闭上双目:“无蝇虫之扰,却有你王砚之秽。”
王砚挑眉:“你觉得我能恶心死你,就先下手为强呛死我?”
何述长叹一声。冯邰开口:“本府不欲打扰王侍郎与何郎中相叙郎舅之情。只是夜色已深,恐怕耽搁何郎中休息,延误明晨行程。便请先略进些饮食。
正在下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杜知县忙躬身:“荒野之地,唯粗茶淡饭相奉,请府尹大人、侍郎大人与郎中大人休怪简薄,并恕下官不恭之罪。”
何述仍半闭双目道:“多谢府尹大人厚意。这个时辰,吾素不饮食。请府尹大人自便,吾饮清水即可。”
杜知县一僵。
王砚道:“我是饿了,老冯,那就把饭端上来,咱俩吃。”
杜知县尴尬看向冯邰,冯邰道:“便暂缓一时进膳也罢。正好过县境的文书,请何郎中先签一下。”
杜知县赶紧捧来文书呈上,又呈笔墨,却被何述随侍拦住。何述向随侍道:“取笔墨与我印信。还有那个小王八砚滴也拿来。”
杜知县瑟瑟,王砚眉头一跳,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