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木团轻轻点头,看着程岁杪欲言又止。
程岁杪担心吵醒陆岌,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做出了口型,问他:“怎么了?”
木团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的被子木圆昨夜帮你烘干了,放在他房中,你晚上找他拿。”
程岁杪微感诧异,继而心里暖洋洋的,对他们道了谢。
“我去煎药。”
“好。”
程岁杪今日还是在陆岌的药中发现了蟾酥,稀奇的是,他在自己那份药材中也发现了一样的东西。
那本书他昨夜趁陆岌睡着没灭灯的那段时间里翻了翻,记下了他跟陆岌药方中每种药材的样子。
今日能确定了,除了蟾酥,再没多出别的东西来。
程岁杪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那份药拆成两包,放在一旁,那里面有一半的蟾酥,若他走后有人检查,对方会只当他毫无察觉。
陆岌的药都是前一日晚上才备好的。 自从将李大夫接进陆府,每一日安苑都会有人将陆岌的最新情况告知李大夫,由李大夫斟酌第二日的药方是否需要更改。
一般情况下未诊脉时是无需更改的,陆岌的情况这么多年来也都大差不差。
陆府不少人都认为他是在以药续命,未必觉得那些他喝下去的药真能起到救命的作用。
程岁杪看着陆岌喝了药,也喝了自己那一碗,苦得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木团木圆站在一边,陆岌看他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就这,还打算分成一日两次?”
程岁杪道:“我已经分好了。”他皱着脸抹了下嘴,“晚上还陪少爷喝。”
陆岌笑着摇摇头,似乎拿他没办法,也不准备再劝,赏给他几颗蜜饯。
确实很甜,一下子就化开了嘴里的苦。
“今日出行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这话是问木团木圆的,程岁杪昨日便知道了今日他们其中一个要出门采买,只是不清楚具体情况。
“都备好了,六少爷放心。”答话的是木圆,看来今日出去的还是他。
陆岌轻轻点头,叮嘱道:“给祖母的礼物要检查好,拿回来的时候也要当心。”
“好,六少爷放心。”
木圆问:“昨日二少爷和四姑娘都送来了贺礼,六少爷现在要看看吗?”
陆岌顿了顿:“肯定都是些好东西,我就不看了,你从库房挑两个差不多的回礼备着。”
“是。”
程岁杪站在一边看陆岌的脸色,有些惊讶他连礼物是什么都不开口问问。
但昨日的两份礼物上门,也都不是正主送来的。
全是差了下人过来,寒暄几句,说主子让六少爷保重身体,万莫心急,吉人自有天相云云。
看来高门大院之中,兄友弟恭都是奢侈,大多数面子上过得去便行了。
临近新岁,陆府上下都忙活起来。
过几日是老太太的大寿,据闻陆老爷每年都要大办一场,今年也不例外。
那一日除了陆府的自家人,还会有很多宾客登门拜访,听说热闹的不得了。
然后没多久便是除夕家宴,这两个场合连在安苑养病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陆岌也不能躲懒,被陆老爷勒令必须出席。
最后,便是正月初一。
那一日是陆岌的生辰,但没有人会在那一日恭贺他,尤其是今年。
今年的生辰一过,陆岌就十六了。
距离多位大夫预言他活不过十七,还有两年,若往坏处多想想,大抵还有一年时光可供磋磨。
于是这段时日,安苑陆陆续续收了许多礼,都是在恭贺陆岌的生辰,却都心照不宣地不说出口。
“你想出府逛逛吗?” 无人应答,程岁杪看向陆岌,这才发现他问的是自己。
“少爷,我——”
“出去逛逛吧,今日跟着木圆的只有一个小丫头,你也帮着拿点儿东西。”
“是。”
一向都是陆岌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毋庸置疑。
木团木圆去库房挑选回礼了,只剩下程岁杪在陆岌身边的时候,他悄悄说了今日的情况。
陆岌点了点头,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