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同时他感觉到了身边柳芜的不安。
“难不成是一开始就知道是谁?”
“并不是。”
程岁杪还是开口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是见到柳芜姐之后才出现的猜想。”
程岁杪看了柳芜一眼,道:“不过在殿下进门之前,我一直都不敢确定。”
司贤笑出了声:“因为你看到了本宫人头落地的样子,所以不敢相信我还活着?”
这番话成功让程岁杪想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场景。
他咽了下口水,轻轻点头。
“然疏说他不会告诉你,现在看来,真的没说?” 程岁杪的眼神冷了些:“如果在事成前他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会放心留我一命?”
柳芜低声呵斥:“岁杪,注意你的态度。”
司贤看起来并不介意,笑着摇了摇头:“不愧是然疏看中的人,之前寥寥几次相见,并没有机会了解你,这几天,倒是好机会。”
程岁杪没有开口,他看了一眼柳芜,柳芜满眼的担忧。
他猜测,或许在自己被成功绑到这里来之前,柳芜并不知道司贤的打算。
柳芜应该并没有背叛陆岌。
所以她并不会真正取得司贤的信任。
但程岁杪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柳芜提前洞悉了司贤想拿他做人质的想法,想办法通知了陆岌,他会放任自己被抓吗?
或者会不会为了表明忠心亲手把所谓的把柄乖乖献上?
程岁杪不敢深想。
诚然,没有发生过的事,没必要放在心里吓唬自己。
司辛上位太快太容易,司贤的死现在看来确实仓促,原来他根本没死。
这下什么都合理了。
陆岌不可能让龚令慧高枕无忧,他们两个最后一定是不死一个不罢休的结局。
司贤还活着,对皇位还有渴望,也有能力与司辛一战。
这个局面就会顷刻逆转。
龚令慧扶持者司辛上位,司贤不可能留她。
而这正合了陆岌的心意。
司贤一改以往的风格,整日穿着粗布黑衣,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柳芜看程岁杪总也不说话,就安慰他这件事过去后一切就都好了。
但柳芜这话说的没底气,连她自己也知道事情哪儿有那么简单。
既然司贤一直安然无恙,证明当初陆岌转向投入司辛的阵营完全是假的,是他们一起做的局。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司贤还要把他绑来呢?
还不是因为对陆岌并不全然信任,至少眼下已经起了疑心。
就算陆岌按原计划让他重回皇位的宝座之上,司贤会容许陆岌活着吗?
他的皇位来的并不算名正言顺,而陆岌的存在将会时时刻刻提醒他这一点。
程岁杪有些灰心。
他的死固然让他畏惧担忧,但陆岌不能活下去更让他无法接受。
至于柳芜为什么会和二皇子在一起……
“殿下说喜欢我,便向公子讨要了我。” 程岁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岌这一路上牺牲的人,也不在少数。
柳芜只是其中被他看到的一个。
“不要这样看着我,也不要那样想他。”
柳芜对程岁杪笑笑:“先前我对你说的,关于我的身世,虽说为了博你同情,是有些添油加醋,但也不全是假的。”
她说:“无论如何,公子是我的恩人,他救了我,帮了我的家人。他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有人对他好,我就很高兴了。”
“柳芜姐……”
柳芜对他笑笑。
“我们这种人,应该最了解彼此的心情。如果有人帮你保护了你最珍视的人,为他豁出性命去,也在所不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