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缠绵 扔下了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叶浩然一遍一遍地翻找着有关于当年那场大火的资料,只是,事隔多年,很多事情都不好查,唯一能看到了,就是有关于当年那桩惨案的新闻。不得不,看到那些报道,叶浩然自己心里也开始发麻,他不是个胆小的时候,但是,想象一下亲人在眼前一个一个死去的景象,他实在无法想象,埋藏在萧尹航心头的仇恨有多深。
终于,在他第五次翻看过资料之后,他放弃了,没有选择了,他除了面对现实以外,真的什么也帮不了她了。
屋外,乌云滚滚而去,似乎是要下暴雨的样子。
这样的天,配合着他这样的心情,还真是契合得紧,只是,一旦他真的出真相,他和佟佳人之间,或者,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了。某一方面来,他也有过自私的某一点小想法,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至少,在今日之前,他也一直做得很好。
可是,最紧要的关系,他还是要亲手将她推向别人。
这种感觉很复杂,就像是自己喜欢了多年的衣服,却一直买不起。当他终于存够钱了的时候,却发现店家已卖空。而现在,他又在别人的身上看到了那件衣服,依然很喜欢,却没办法再用自己存好的钱去买。
默默地吸着烟,叶浩然扭头,目光如雪地盯着窗外一切。终于下雨了,豆大的雨点,拍击着窗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听上去,刺耳挠心。或者,是时候给别人一个解脱,也给自己一个自由的机会了。他守护了一辈子的人,现在,换由别人去守护。
猛地,他扔下还未吸完的半支烟,帅气地站了起来,像是要去会见某位大客户一般,细心地整理着衣衫,深邃的眸底,是一望不见底的沉重与坚决。
没有打电话,也没有预约,叶浩然选择了直接到brilliant集团找萧尹航,不过,秘书小姐比他想象中难缠,他费了半天唇舌,却始终不让他进门。
他想了想,如是:“我可以在外面等着,不过,美丽的小姐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萧总有没有时间可以挤给我几分钟?”
女人到底还是女人,一声美丽已是软了秘书的心,她故做矜持地推脱了几声后,终还是偷笑着拨通了萧尹航的内线。很快,对方便给出了回应,而这位美丽的秘书,也终于望着叶浩然妩媚一笑,温柔地对他放了行。
行进萧尹航的办公室,他正埋着头奋笔疾书,他一个律师就能忙到昏天黑地,做为一间大公司的总裁级人物,他的忙碌显然也不是为了应付自己。
没有打扰他,叶浩然自动自发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对方将手头上的工作告一段落。
终于,萧尹航写下最后一个字,放下文件的同时,他人已很快起身,沉稳地朝着叶浩然的方向而来。友好地伸手,试过与他这样打招呼,只可惜,对方只是落座,却始终没有伸手的意思。
不在意的收回自己的手,萧尹航轻笑着坐到了他的对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有件事,恕我冒昧,你可以跟我实话吗?”
摊了摊双手,萧尹航很是现实道:“那得看什么事。”
“有关于,八年多前的那一场大火。”
一语出,萧尹航原本还挂着淡淡笑意的脸上,倏然已冰冷铁青:“我想,我没有义务跟你解释这一切。”
“我也没有想要听你解释的意思,我来,只是想问,你是不是在收集证据,找到当年的那个纵火人?”做为律师,他的工作习惯让他在面对别人话的时候,总是单刀直入,不过,很显然,这样的方式,对于萧尹航来,也很合适。
转眸,冷冷地盯着眼前人,你清冷的眸底,有危险的因子在游离:“你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无可厚非,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指责你,只是,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考虑过佳人的感受吗?”
关于当年的那场火灾,除了自己以外,恐怕也只有盛安琪会关心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叶浩然,而且,这么直接地深入到重点,让他不想注意也很难。不过。在证据没有收集全以前,任何可能都会发生,他不想打草惊蛇:“你这么是什么意思?和佳人有关吗?”
“咱们之间就别打马虎眼了,我能来找你,自然是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要多,萧尹航,坦白点可以吗?”
“既然你这么直接,我也不想拐弯抹角,当年的事,我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就算是为了佟佳人,我也不可能放手。”虽然心里还有佟佳人,但他也得摸着良心做事,如若母亲和妹妹是真的死于意外,也就算了,可他明知道她们是死于非命,又岂能置之不理?
“你不怕伤害到她么?”
“那我就可以让我的母亲和妹妹,一辈子死得不明不白么?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事情。更何况,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守护她,是你的责任,而不是我的。”
曾几何时,他以伤害她为乐,因为心底那无法排解的痛苦,所以,他用尽了全力在伤害。现在,他不想再伤害她了,可残忍的真相,又近在眼前,人生就是这么讽刺,从不让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坚持,坚持自己,坚持他认为必须要做的事。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 “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只是因为佳人的父母指使别人对你们家纵火么?”大学时,叶浩然的心理学就学得非常好,同是男人,他很理解萧尹航的心情,更清楚他真正隐藏在心底的那些怨愤。
“这还不够吗?”
“是因为你还在心底怨恨着佳人当年对你的抛弃,对吗?”
“不要自以为你谁都能参透。”
很讨厌这种被人洞悉的感觉,他承认自己不够磊落,但,这么阴暗的事实,这么残忍的真相,他若真的不介意,也就算不得是个人了,那是神的作为。
“别人,我也许参不透,但是你,我有信心。”
“是吗?”
“如果,我告诉你,佳人从来没有抛弃过你呢?”这一点,一直是客观存在着的事实,只是,他不肯承认,而萧尹航却从来不知。
“现在这个有意义吗?”
他一直告诉自己,离她远一点,离她远一点,可事实上,他却一直在不知不觉地朝她靠近。对于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他早已不再那般介怀,所以,怨也好,恨也好,都已淡化了不再那般强烈,之所以再次和她分手,也是为了保护她而已,无关以前。
“有,非常有,所以,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当年,你们家失火的那一天,佳人比你更痛苦,因为,她遭遇到了人生之中,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她,被人强 暴了。”
“”像是在脑海中平地刮起的一阵怪风,盘旋着,叫嚣着,席卷了他的一切理智,他想过一万种可能,也想过一万种理由,可这千思万想的一万种,却独独没有这一种。
强 暴,强 暴!
心很痛,难以抑制地狂跳,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一次,她割腕自杀时血淋淋的一幕
没有犹豫,没有停歇,叶浩然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继续着:“就在你们约好见面的地点,就在你因为火灾而无法来赴约的时候,她,也同样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是,是谁做的?”
“贺子勋。”
“”似乎一切都有全新的解释,另一个残忍的真相,不亚于当年他在医院里,亲手给母亲和妹妹盖上遮尸布时的感觉,那种震憾,强烈地刺激着他的某根神经,让他整张脸,都因为憋气而涨得通红。
“出事后,佳人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整整三天,不吃也不睡,夫人是害怕她做傻事伤到自己才会带着她离开f市,也正因为她的离开,你们之间,错过了第一次面对面解释的机会。她想过要报警的,可全家人都不同意,她为了佟家的利益,牺牲了自己,却得不到自我的释放。”
“她找过你的,整整找了一个月,可是,怎么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就在她担心着你也出事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因为那个孩子,她一度想要投海自尽,可是,在父母的哭泣哀求之中,她忍痛活了下来,更是屈辱地嫁给了贺子勋。”
“你知道是什么撑着她一直到现在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或者,如果不是叶浩然,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曾经错过的是什么。当年,他为什么不能亲口问问她呢?当年,他为什么不能再理智地等一等呢?如果,那时候,她们有一次碰面的机会的话,或许,这所有的误会,所有的错误,都会有另一个更圆满的结局。
只是现在,他知道的还算不算晚?
“因为,她想要找到你,亲口问问你,为什么当年要抛弃她。”
“我也没抛弃她,是她,是她”
双拳紧握,他已不下去,当年,当年,只恨当年太无情。
“你认为是她抛弃了你,她认为是你抛弃了他,可是,你们两人,从来都没有抛弃过对方,天意弄人,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劫!”
如果,佟佳人和萧尹航之间,这就是劫数,那么,叶浩然与佟佳人之间,那劫数更深,竟是痴缠了二十年。可是,纵然时间上他胜过萧尹航许多年,可他依然无法在他面前胜出。这也是自己的劫,一辈子的劫。
“为什么要跟我这些?”
“你懂的。” “为什么不早?”
“因为,我不希望她和你在一起,从来不希望。”
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反驳着萧尹航,也是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坦露心声。从前,他没有机会,现在,他同样没有机会,但,在他决定彻彻底底放弃这一段坚守着的感情时,他想要大声出对她有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遗憾,才不会觉得,自己很无能。
“叶浩然,你比我想象中要自私得多。”
这么多年来,他对叶浩然的感觉一直很复杂,是欣赏,是敬佩,但更多的却是嫉妒,纵然他从不曾得到过佟佳人的爱,可他却可以无时不在地陪在她身边,不像自己,永远都藏在阴暗里,就算去见她,也只能偷偷地。
可是,在他的心里,叶浩然也一直是高大的,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佟佳人,不求任何回报,不介意任何打击。在这一点上面,他自认为比不上叶浩然,可是,今天,他听到这一切,却忍不住还是想恨恨地骂他一句自私。
如果,他早一点告诉自己这些真相,他和她,又如何会错过这么许多次?
“谁不自私呢?你不自私么?”
“”一句话,便噎得他死死的,论自私,从前他不认,可现在,他却在想,谁又能比得过自己?
“好好想想吧,该的我都了,也该走了。”
完,叶浩然落落起身,凛凛黑眸犹自不甘地回望了萧尹航一眼,终还是咬牙转身,打算离去。移步门前,叶浩然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又折转回来,略显严肃地警告道:“本来,你的家事我是不没有资格过问的,可是,管好你的老婆,如果你不能保护佳人,至少不要让别人继续伤害她。”
“她又怎么了?”
“盛安琪找到了尹大昌,却故意没有告诉你,借以用来威胁佳人,萧尹航,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拿出你男人的气度来,别再让我瞧不起你。。”
“无论你出自什么目的,我都该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叶浩然,谢谢!”
“我接受你的笑意,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完这话,叶浩然再不耽搁,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萧尹航的办公室。
徘徊于窗前,萧尹航走走停停。
往事一幕幕于眼前闪过,有如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沉淀,从那场大火,到妹妹闭目,从她的婚礼,到他的努力。他痛苦地闭眼,深吸一口气后,狠扔下手中的残烟,终还是冷面如铁般闯入了盛安琪的办公室。
被他的闯入所惊,盛安琪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怎么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