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稚翻了个身,趴在床边眯着眼睛看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下午两点才有课。”
“我吵醒你了?”她还有些宿醉,嗓子暗哑。
宋方稚摇了下头,下床后顺手打开了灯。她只穿了条吊带睡裙,不拉窗帘不开灯恐会摔死,“我睡眠本来就浅。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陶青梧掀开食盒的盖子,两层屉格拿出摆在一旁,分量大,她示意身后的人一起来吃。
宋方稚忙停下步子,两眼放光,“居然还给你准备了早餐?这是秋榭园的厨师做的?”
“应该是吧。”她回。
不怪宋方稚震惊,秋榭园里的每一个厨师都是响当当的有名。负责中餐的那位曾经在许多重大场合做过国宴,而他的师父在世时还被招入宫中做御膳。
至于负责西餐的,以前给许多好莱坞明星、福布斯榜上的富豪做过各式料理,还被央视采访过。
虽是两道很普通的餐点,但宋方稚还是吃得很满足。
她没忍住咂吧了两下嘴,“这个糖油饼绝了,比我给你带的那个强了千倍,所以那个你就别吃了,背面有些糊了。”
“没事。”陶青梧生怕她会扔掉,特地收拾了起来,中午热一热还是可以继续吃的。
一碗豆腐脑下肚,陶青梧就急匆匆地去换衣服,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跟宋方稚又唠了几句,她就抓着包离开了学校,害怕堵车特地去坐了地铁。
等到疗养院时,苏峥已经把手续办得差不多了。
这次和上次不同,没多费口舌苏岚就愿意跟着走了,看来潜意识里是真的很重视这个孩子。
依旧是精挑细选了一家医院,苏峥还特意找了位护工。
陶青梧平时兼职攒了不少钱,想要支付护工的薪水却拗不过苏峥坚持,只好趁着这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口气全交了医药费。
一番检查下来,苏岚没什么大碍,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医院不如疗养院空病房多,但碍于苏岚的特殊情况,陶青梧加钱选了单人间。
安置好以后,苏峥出去接电话,陶青梧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守着苏岚挂水。
今天的苏岚很安静,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她垂着头,思忖道:“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是谁?”
也不知苏岚到底有没有听懂,怔了下,没出声。
陶青梧深吸了口气,换了种方法,“你不说也没事,我知道他是谁,陶衍安对吧?我见过他了。”
言及此,倚靠在床上的人腾地直起了腰,支支吾吾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但是神情比起刚才激动了些许。
看来是了。
她的心里没来由觉得一阵嫌恶,苏岚心智不全,没有自理能力,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你别激动,就只是见了一下。”她站起来抚了下苏岚的后背,顺势把枕头立起,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苏峥的这通电话很短,没几分钟就回来了,她还未说出的话被迫打断。
几个人又待了几分钟,苏峥打算要走,一会儿还有课要上。 陶青梧跟着苏峥出了住院楼,到了一处休闲区域,那里人少,很安静。
苏峥从业许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几番挣扎后直言:“青梧,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猛地抬头,深知在舅舅的面前撒谎跟在傅庭肆那里没什么区别。前者是太了解她,后者是太聪敏。
咬咬牙后,她回:“是。”
苏峥长叹一声,开始好言好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青梧,别去做无谓的挣扎,你肯定也懂,胳膊怎么可能拧得动大腿?”
陶青梧的眼里染上几分怒意,双腿都在跟着轻微颤抖,刻意压低了音量,“舅舅,我不甘心。他辜负了妈妈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现在又在妈妈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再次让她......”
她有些说不出口,侧身愤恨,“这是强//奸,我要报警。”
苏峥瞳孔微缩,拉着她的胳膊往自己的位置带了带,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似是要将她这可笑的想法强行剜去,“青梧,你太天真了。你既然知道他是谁,就一定清楚他手底下的实力,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事情万一闹大了,你让你妈妈怎么办,你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这么多年,陶青梧受过太多的白眼,就连苏峥也是受牵连的一方。
她已经二十一了,心里清楚知道这事如果败了那么她以后恐会被唾沫淹死,可她真的不甘心,非常不甘,以至于现如今只要想起那人看似伪善的嘴脸就会忍不住干呕。
“舅舅,财势就那么重要吗?”
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的疑问有多么愚蠢,当然重要,不然黎棠也不敢在学校里如此横行霸道,她更不会在昨日借着傅家的势力躲过黎棠的为难。
苏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弄乱了她的发丝,语气瞬间温柔了几分,“青梧,别想太多,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从来不觉得你和你妈妈是我的负担,舅舅一定会好好护着你。”
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往前半步,扑入苏峥的怀里,再撤开时一仰头就看见了眼前这人鬓边竟已泛了白。
她再度哽咽,苏峥也就才三十五,居然已经有白发了。
“好了,别哭了,我该走了,护工应该快到了,你也早点回学校,别耽误上课的时间。”苏峥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手帮她拭掉眼角摇摇欲坠的眼泪后才转身离开。
再回到病房时原本倚在床头的人已经沉沉睡去,陶青梧摇下床头后就坐在刚才的那把椅子上。
护工来得很快,她交代了几句才走。
再回学校,陶青梧扫了辆共享单车。
京城的红绿灯120秒实在是太常见了,她连续遇到了好几个,期间接了个宋方稚打来的电话,这人约她去学校附近的餐馆吃自助小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