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的眩晕感彻底席卷了他,浑身上下都疲软到没有任何力气。
不知何时,傅庭肆嗅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灼热舔舐着他伸直的那条腿的肌肤。
他抬起半倚在沙发里的上半身,香薰沾了酒液迅速引燃了地毯,然后蔓延至各处。
火势愈来愈大,屋内安装的报警系统发出让人脑内嗡鸣不止的警笛声,傅庭肆酩酊着站起身,用搁在身后的薄毯扑灭了燃了一半的裤腿。
他顾不得太多径直冲进那堆散开的礼盒里,着急翻找着陶青梧做给他的那套西装。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傅庭肆竟然半点慌张都没有。
隔着规模颇大的花园朝里看,浓烟开始从半敞着的窗户散了出来,隐约还能看见别墅内闪烁着的火光,
夏向聿一应付完在bessie过生日的好友就急忙赶了过来,穿过一心围观的拥挤人群,看到是体积庞大的消防车还有救援人员。
他下意识扫了下古铜门牌,在确定这就是傅庭肆的那套别墅时,闯入眼帘的是正哭得撕心裂肺的秋熹苓。
还下着雨的夏夜,所有灯光都朦朦胧胧的,密密麻麻围着转的一群飞虫是此时独有的光景。
“阿肆......阿肆......”秋熹苓声音几近沙哑,好几次差点脱离秋音桐的怀抱跑进别墅。 夏向聿眉头微颤,一颗心如坠冰冷的深海。明明一个小时前傅庭肆还约他来璟玺喝酒,怎就好端端变成了现如今这幅模样。
救援人员还在努力地扑着火,他刚往秋熹苓的方向挪动两步,安抚的话还未说出口,紧闭着的铜铝大门从里打开,傅庭肆失神般踩着用方形石板铺就的小路走了出来。
这人埋着头,垂落在侧的右手紧攥着一个被烧到面目全非的礼盒,身上板正的西装早已破烂不堪,然而最骇人的却是裸露在外的右小腿,仿若一朵失了保护层的花,鲜红到触目惊心。
啪——
待人走近,秋熹苓用着十成十的力道甩了一巴掌,“傅庭肆,你混蛋。”
秀丽端庄了几十年的人头一次在雨中彻底湿了妆发,声嘶力竭埋怨时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秋音桐看着傅庭肆失魂落魄的样子,霎时就反应了过来。
家宴上这人借故离开,结束后她和秋熹苓放心不下先是跑了趟公司楼上的那套公寓,没找到人才来了璟玺,岂料刚下车看到的就是滚滚的浓烟,还有一群在卖力救援的消防员。
她闭了闭眼,咬牙道:“哥,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秋熹苓微抬了下手中的雨伞,仰头看着眼前的人,被她掌掴过的地方已经浮现出通红的掌印,语气没了方才的严肃,多了几分心疼,“阿肆,她现在是你舅舅的女朋友。”
终于,这句话让傅庭肆死气沉沉的一双眼有了别样的情绪,右手再度攥紧,哼出一声诡异的笑,“她不是。”
秋熹苓从随身带的包里抽出方巾,边擦拭着傅庭肆脸上的脏污边啜泣道:“阿肆,你循规蹈矩这么多年,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好不好?”
然而沉着一张脸的人充耳不闻,继续执拗着,“妈,对不起,可我只要她。”
在酒精和所有积压在一起的负面情绪的冲击下,傅庭肆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冘长而又荒谬的梦。
在那梦里,陶青梧穿着华丽的拖地婚纱,朝他缓步而来,可在他恍神之际,那只戴着蕾丝手纱的纤长右手挽上的却是其他人。
心悸使得他陡然转醒,洁白简约的天花板,还有充斥在鼻间的消毒水气味,让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病房内不时会有脚步声响起,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立在床前察看,半眯着的眼睛忽被掀了下眼皮,瞳孔笔点亮后缓慢靠近,在得到反馈后才作罢。
“已经没大碍,静养就好。”值班医生直起身,冲着候在旁边的秋熹苓说了句。
秋熹苓长舒了一口气,“好的,谢谢医生。”
宽敞的vi病房重回安静,傅庭肆想要出声才发觉自己的嗓子竟如此沉哑干涩。
他略显吃力地坐起身,右腿弯曲时不小心蹭到了覆在上面的被料,不由吃痛了一声。
秋熹苓闻声急忙踱到床边,察觉到他的意图直接端起水杯给了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方才梦中的场景还是让傅庭肆心有余悸,他怔忡着,半晌后才将水杯递到嘴边,喉间的痛感稍稍缓解后才道:“都可以,您看着吩咐厨房做吧。”
声音虽有气无力,但听起来比前几日刚出事时的情绪好了些许。
秋熹苓眼眶红着,轻拍了下傅庭肆的肩膀,紧接着跟鹤叔多叮嘱了几句,才带着司机离开了病房。
一直倚在床头的人掀眼看了下不远处的鹤叔,低声吩咐,“把我之前从璟玺带出来的那个礼盒拿过来。”
鹤叔很快了然,那套西装在前几天的那个雨夜遭了殃,后在秋熹苓的授意下送去清理了,早上刚刚拿回来。
傅庭肆昏迷了许久,躲过了不少人的探望还有长辈们的斥责。
他将身上的病服换成了那套剪裁得体的西装,慢条斯理地系好袖口的纽扣后,又从边柜上拿过眼镜戴上,借着这得来不易的一点清净时间带着鹤叔出了住院楼。
鹤叔本想劝说两句,被傅庭肆一个布满阴翳的眼神逼了回去。 夕阳西下,凯洛斯蓝的劳斯莱斯车身泛着格外耀眼的光芒,就像是镀上了流彩的艺术品。
傅庭肆正襟危坐在后排,身上的病气难掩,双腿优雅交叠,声音沉着却又充满磁性,“去保利科技城。”
第52章 get 52
周末, 劳斯莱斯下高架后驶入城区汇进车流,便开始走走停停。
保利科技城在京市五环开外,距离cbd、秋榭园,还有傅庭肆所住的医院足足有三十多公里。
等到达天色渐晚, 车子顺着小区外的马路往前行驶, 沿途会经过许多刚营业不久的新餐馆, 门外摆放着颜色繁杂又不失精致的花篮,不少人会驻足多看两眼。
傅庭肆倚在后排,指尖弹开面前的储物收纳盒,拿出里面泛着幽光的东西,视线很随意从上面掠过, 而后落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