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卧室里的灯光已经足够明亮,明亮到白初贺站在门口时就能看清杜宾项圈上的花纹。 闪闪发光,但不如此刻面前书桌上的这条项链明亮,甚至刺眼。
啪嗒一声,白初贺手里握着的钥匙掉在了地上,在柔软的地毯中发出一丁点不易察觉的声音。
顶灯真的已经足够清晰。
白初贺的手指慢慢动弹了一下,项链那根白金的链子因为他的动作而时明时暗。
他终于伸出了手,悬在那根项链上,指尖在他没发觉到的地方轻微颤抖着。
那条白金的链子比稍显朴素的吊坠要精致得多,但两者一样闪闪发光,不相上下。
书桌下的杜宾翻身起来,或许是不明白另一位主人为什么长久地站在桌前,它双爪扒着书桌边缘站了起来,和白初贺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着那条项链。
杜宾的眼中映出白初贺的身影,那只悬而未决的手最终没有落下去,而是盲人摸象般摸索到书桌上的台灯,吧嗒一下按下开关。
又一道明亮的灯光迸射出来,让那根项链显得更加华光夺目,闪亮到让双眼刺痛不已的程度,让人无法忽视一分一毫。
白初贺终于收回手,指尖试探着,轻轻碰了一下那根项链。
他太过胆怯,没有去碰那颗眼熟无比的吊坠,而是碰了一下白金的细链。
冰凉但不锋利的触感传来,灯光下折出浮光片影,宛如梦境。
他的手像被火燎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手肘猛地撞在了实木的靠背椅上,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痛意。
白初贺没有躲开,反而继续用手肘抵着椅子,继续摧残被重击过的关节。
无数感官向他传递着疼痛的信号,提醒他,这绝对不是梦境。
那颗小小的、孱弱的、漂亮的月牙吊坠在光下,熠熠生光。
这是小月亮的项链,是他亲手替小月亮戴上,小月亮视若珍宝,甚至都不肯给他人多看一眼的项链。
白初贺终于鼓起勇气,将那颗吊坠握在手中,白金细链冰凉又缱绻地贴着他的手臂垂落。
他试着捏紧,钛钢的月牙挤压的掌心,再一次传来疼痛。
但他觉得这种疼痛感不够强烈,无法让他摆脱那种如坠梦境的感觉。
白初贺的脊背像是被施加了无形的重荷,压得他不断地沉下身去,最后只剩双膝点地,额头抵着桌角,跪坐在书桌前。
“是初贺?怎么回来了?”
卧室门口传来声音,但无法传到白初贺的耳中。
他像是失去了一切感官上的能力,能感受到的只有那颗吊坠紧握在手心中的感觉。
“初贺?”门口的宋姨又叫了一声,伸手将门推开,望向屋内。
杜宾蹲坐在书桌前,一声不吭。
宋姨有些困惑地拉了拉肩上的外套。
静悄悄的房子内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光线,但如果上了三楼的话,就能发现宋琉和白远的卧室门缝下亮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