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咖色的窗帘被拉至两侧,巨大的落地窗映出窗外绝佳的园林景观,整个客厅的装修风格都偏向复古,据说也是他大伯的手笔,为的就是投老爷子所好。
但卓蔚成只是轻扫了一眼,便继续挂着那张脸向自己许久不见的亲属表达敬意。
他的大伯和二伯坐在背对落地窗的那张沙发上,先前他所听到的人声便是这二人在进行表面友好的交谈。
位于他们右侧的沙发上坐着卓蔚成的三个堂弟,见到他后这几人倒是站起来,平淡地叫了他一声“大哥”。可比起尊敬,他们的眼神中更多存有的是一些掩饰不完全的敌意。
卓蔚成视而不见,一一回应,又礼貌向他的两个伯父问好,之后终于才迎上了父亲的视线,依旧是冰冷的,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
而他那有“笑面虎”之称的大伯就在此时发话了,“蔚成,还不快坐到你父亲身边去?你们爷俩许久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先前被他的出现所打断的对话继续进行,主导者依然是那两位上了年纪的伯父,他们带着上位者一般的从容风度,谈话中总脱不开项目与市值,其间还习惯性地夹杂着一些专业术语和两人暗地里较劲的机锋,这些在卓蔚成听来委实无趣。
坐在他对面的三个堂弟看起来也坐立不安,卓蔚成虽然与他们接触不深,却也知道其个个都能力卓越,家里早已为他们铺好了未来三十年要走的道路。
其实他还有两个堂姐妹,但一个业已出嫁,一个正被安排去相亲,自然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这也间接表明了一个不争不公的事实,在这个家里,话语权紧紧掌握在男人手上。
在场者中,脸色最难看的便是他父亲,毕竟他们早已分家,两个兄长各自接管了一部分主产业——生物科技,而作为没什么本事的老幺,只能去经营剩下的边缘产业,或是单靠着一些股份分红。
于是卓蔚成猜想,许久不见,父亲未必没有话要教育自己,只是碍于“外人”在场,他的形象还不够高大罢了,两位伯父的谈话,他也完全掺和不进去。
他又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在大学里当了太多次名家讲座的固定观众,锻炼出的形体保持能力这时就派上了用场,至少赢过那几个堂弟是没问题的。
“小少爷,老爷请你到书房去谈话。”
“知道了。”
卓蔚成再次成为了视线的焦点,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在这儿空耗的时间让卓蔚成感觉比用钝刀杀猪还煎熬。
他起身离座时依旧做足了礼数,大伯“呵呵”一笑,嘴里说着什么让他好好和老爷子聊聊天之类的场面话,而更为沉稳内敛的二伯则直接侧过头去,表达着对他莽撞决定的不认同。
在管家面前,这时候他的父亲倒是点点头,说出了卓蔚成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去吧。”仿佛卓蔚成此行不是去解释认错的,而是要去接受什么重要任命一般。
他跟着管家走上螺旋形阶梯,行至二楼时他习惯性地侧头望去,看见了在回廊欣赏画作的女眷们。
得以挂在这里的当然都是名家的真迹,大伯二伯都有收藏艺术品的爱好,因此两位伯母在前不时小声讨论,而自己的母亲只能面露尴尬地紧跟其后——那并不是她擅长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