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于是他,从地狱中甦醒(2 / 2)

    清晨的大雾遮掩住一切,走在往山脚下的树林坡道上,两侧树林也只能勉强的看出模糊的轮廓,能见度惨不忍睹。无奈于每一次的劳动都是这种时间点,所以根本认不清路也分辨不出方位,每天都只能让异种人来带领前往这一次的指派点,而劳动结束的往返路程,每次也都会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恶魔们的心思,故意要让奴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里昂确定事实正是他所猜想的那样,暗自嘲笑一番恶魔这该死的小动作,一边有如行尸走肉般地跟着队伍移动。

    现在能够知道的片面讯息,那就是关押所有奴隶的试验场位于一座山顶,仅仅只有这样,但这已经是尽最大限度所能获得的唯一消息。

    奴隶们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太阳还低垂在地平线那一头,就必须开始劳动直到太阳要被埋没在另一侧的尽头为止,每天只有供应晚餐,给的还是些腐败的蔬菜残渣或者难以入嚥的昆虫尸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从未改变。

    这日,里昂他们要去开採并搬运大量的煤矿回到试验场,因为在试验场的地底下有着一座规模浩大的武器锻冶房,是专门製作武器提供给恶魔的重要后援区块。

    奴隶们在日落之后就必须在锻冶房中继续卖命製作杀人器械,但一天下来所累积的疲惫就时常令奴隶们支撑不住,何况还要在那闷热难受的环境下工作,只是为了要活下去,再艰苦也只能咬着牙撑下去才行。

    路途长达十几公里远才抵达煤矿场,耗费了大量精力开採出来的煤矿装箱,只准三个奴隶为一组以人力方式搬回到试验场,完全的压榨没有任何求情的馀地。

    里昂、海德尔、凯洛三人分别都和另外不熟识的奴隶併为一组,在回程也数十公里的路途上还必须抬着上百公斤重的煤矿箱,终于在往山顶的上坡路段中,里昂他们的组别因为其中一名奴隶的脚步踉蹌导致重量倾斜而翻覆。

    如果只有这样的失误倒还好,但偏偏煤矿顺着坡度下滑,不偏不倚的朝恶魔监督官砸了下去。瞬间世界陷入了恐怖的安静无声,奴隶们都静静看着那被埋在煤矿堆里的恶魔,每个人都冷汗直流,惊恐的忘了吞嚥口水,而失手的奴隶更是绝望的瘫软在地。

    「这下糟糕了。」海德尔表情凝重的说着,而脚步也缓缓地移动到奴隶中的最后排。

    「里昂…」

    「嘘!凯洛别出声。」

    “蹦!”

    倏然,恶魔之手穿过煤矿堆,随即一阵爆炸让煤矿四处飞散,从那之中站起来的恶魔,他的样貌已经彻彻底底证明了他身为恶魔的可怕之处。

    恶魔-尼罗扎纳,愤怒却又不带任何表情的走到里昂他们三个奴隶面前:「是谁?是谁有那个胆子弄脏了我尼罗扎纳的身体!?」

    那个瘫软在地的奴隶立刻转身跪倒在尼罗扎纳的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脚踝乞求原谅,然而在他苦命哀求的话语只讲到一半,就没有声音了。

    “撒撒──”

    血泉疯狂喷向于天际在洒落于昏黄的地面,留下满地血跡,而那名奴隶显然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所淘汰。

    只见恶魔独断的行为,看来他的愤怒已经让他不管上头的命令,这下子真的糟糕了,因为尼罗扎纳并没有的打算就此罢手,只见他接着走向同为一组的另一名奴隶。

    「恶魔大人…请饶了我!」

    「这个失误让他赔上了生命,你认为你还能有选择吗?」

    听到这一句话,聪明的奴隶们都能知道其实这个恶魔也没有办法再多杀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直接动手就都解决了,所以只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就能活命。

    「他不是我的同伴,身为奴隶的我一生都是恶魔的奴隶,所以只要大人让我活下去,我不惜牺牲一切代价。」奴隶唯唯诺诺的说出这些话,为了活下去这些都是逼不得已的。

    「喔~那你所说的代价,你打算用什么来抵你的命。」

    「刚刚是因为我的手没抓好才间接导致煤矿箱打翻,所以我愿意用我的一隻手作为代价来抵我的命。」这个奴隶也做好相当大的觉悟,不过仔细想想,一隻手换一条命,已经值得了。

    尼罗扎纳露出阴险的笑容,他表情微妙的看着跪在他眼前的这名奴隶:「这就是你所说的代价吗?真聪明,不过要是砍了你的手就会影响到工作,既然你连要牺牲自己的手这种话都说得出口,那么就…」

    忽然,所有人都没能看清楚,尼罗扎纳的手直接掐住奴隶的喉咙,再趁那奴隶嘴巴张大的时候直接将他的舌头给扯出、切断,只留下一个摀住嘴却还是鲜血直流的奴隶在地上挣扎,而恶魔则像在欣赏美景般的享受这个景色,一边邪恶的笑着,接着走到了…里昂的面前。

    「给你个机会,想清楚后再说吧。」

    里昂彷彿早就想好他所要牺牲的事物,所以当尼罗扎纳说完话后就同时做出了反应。里昂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跟前面两个奴隶一样,缓缓地双膝跪地在恶魔面前,将手伸向恶魔的大腿。

    「里昂…」

    凯洛在一旁紧张的抖动着身体,非常担心着里昂,不过里昂做出了一个谁都没有办法发现的微小动作,那个动作只有凯洛看的到,意思是让凯洛不要出面救他。

    里昂接续的动作让大家都搞不懂,恶魔则对于里昂的行为仅皱着眉头看着,但一旁的大刀已经准备好随时斩下这名奴隶的头颅。只见里昂把恶魔的脚给抬了起来,同时他的脸慢慢往恶魔的脚贴近,然后…

    「吓──────!」

    所有奴隶都看傻了眼,就连恶魔也都呆滞了那么一下,里昂他竟然开始去舔恶魔的脚背,就像小狗在舔主人的脚一样。

    凯洛双手摀住脸,眼泪不停从眼角滴落;海德尔则从奴隶间的缝隙看到了里昂的动作,但他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笑着说了这句话:「原来还有这招。」

    「你在做什么,人类?」

    「我在舔你的脚。」

    「所以你是在玩弄我吗?」预备好的大刀已经高举过头,就等待里昂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刚刚,我已经死了。」

    「嗯?什么意思。」

    「人类一直以来都把尊严视为第二生命,所以当我决定做出这件事之后,我已经丧失了人类的尊严,所以也等于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只懂得为恶魔办事,仅剩躯壳的奴隶罢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要说你也是用了生命作为代价才能活着吗?嘎哈哈!嘎哈哈哈!」恶魔发自内心的大笑,看来他很久没有被逗得这么开心过,他眼前的这个奴隶,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好让自己成为不杀他的理由,好啊!就如他所愿。

    「有意思,身为人类的你已经死了是吧,这句话要是被那个断头的奴隶给听到,大概会气到活过来,嘎哈哈哈。」

    里昂停止了动作,双眼闔上的沉淀心灵:『这个选择究竟是对是错,我已经搞不清楚了,但如果是为了要活下去的话,也只能这样了不是吗?所以这样就可以了吧…我…!』

    “撒───”

    一样的血水划过天际,闷在心里的话都还未说完,里昂重重的从空中摔落于地面,但是和之前那名奴隶不一样,因为里昂的头还好好的待在原来的地方,不过是恶魔狠狠地踢了里昂一脚而已,不过恶魔的踢击也不是区区人类之身的里昂所能承受的。

    温热的鲜血从额头流淌,里昂意识模糊的看着泛黄的天色,映入眼帘的最后身影是凯洛泪湿的脸庞,以及最后一丝残留于里昂年幼的映像,这时又浮现出来了。

    模糊的记忆碎片忽明忽灭,一位有着果栗色长发的女孩,微弯着腰注视着自己,她的话没有声音传出,整段记忆就像是被闭锁住一样,完全不明白也毫无印象,然而画面就回归漆黑了。

    「呃…啊哈,原来我…还没从恶梦中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