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深落在电视屏幕上的目光滞住,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到多年前,那段黑暗的时间。当时的他还太小,茫茫不懂世事,但也能感觉到,他的家庭跟别人的家庭不一样——不同于别人的幸福美满,他的童年充斥着恶俗的吼骂、失控的暴力、无助的哭喊和刺目的伤口。
他的家里永远有挥散不去的酒精的味道,空气中漂浮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和腥味,直让人麻痹人神经、恶心难忍。
他的不幸源于那个名叫蒋峰的男人。林月红的不幸却源于蒋峰和自己。
“是。”林予深垂着双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头顶的灯光照射下来,将一半面孔隐在阴影里,他低声说,“很讨厌。”
顾闻序看了看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人情绪不大对劲,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抚摸上去,理智却让他停下动作。
“我上去沐浴。”他说。
“好的。”林予深没有看他。
顾闻序于是转身离开,听着轻缓的步子逐渐远去,林予深很轻地呼出口气,静了好一阵,从口袋里摸了摸手机,却没摸到,终于想起来他下楼的时候压根没有带下来。
他站起身,只好慢慢地朝楼上挪去。他的脚伤的确好多了,一个人走路虽然慢了点,但完全不再需要别人的搀扶。
大概再过个几天,就能回剧组了。
回到房间时,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磨砂质的门照映出一抹有型的身影,林予深只看了一眼,移开了目光。
在柜子上找到手机,林予深弯腰拿起,打开看了看。他手机里的联系人不多,多年来依旧保持着联系的更是一根手指头数得过来,只有彭小树发了些消息给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一些分享和日常。
但林予深向来会认真回复别人的消息。他动了动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窗外的风悄无声息地溜进来,掀开了书桌上的几缕书页,发出纸张翻动的清脆响声。林予深回完消息抬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
合上手机,他往前走了几步,立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寥寥几颗星的夜空。夏夜的晚风源源不断地吹来,撩起额角的碎发和薄薄的衣角,带来清凉的感觉。
室内传来一声门锁拧动的声音,然后是熟悉的成熟的嗓音:“怎么上来了?”
林予深没有回头,专注地望着一颗发着微光的星星,说:“想休息了。”